目送魏明翰领命而去,墨承玄犹豫了一下,还是传令去了景阳宫。
彼时,苏恒正将朝堂上的好消息告诉苏夫人与苏柳柳——
“皇上心里果然还是有贤嫔娘娘的。”
他笑着道,“刚下早朝那会子,皇上便说今日会来探望贤嫔。果不其然,咱们屁股都还没坐热呢,皇上就传令来了。”
“等会子,你可千万要好好表现,千万莫要惹皇上生气啊!”
苏恒叮嘱苏柳柳,“今日,是你解除禁足的关键时候!”
“倘若今日你能得皇上欢心,莫说是解除禁足,就是你恢复贤妃的位份,也未尝不是没有机会!”
苏柳柳紧张不已。
这些日子,她时而聪明时而糊涂。
她打小便是被娇宠着长大,因此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轻重。
也只有这两日无法说话,她方能勉强静下心来,思考的问题也比从前更加深奥。
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苏恒已经告诉她了。
她倒是没有苏恒与苏夫人那么高兴。
相反,她心中无比担忧。
她总觉得,墨承玄突然对苏家转变了态度,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他今日来探望她,到底是于苏家有利、于她有利,还是真如她心中猜测那般,并非好事?
正想着,便见苏夫人轻轻拍了拍她,“柳柳,你父亲在与你说话呢!你可听见了?”
苏柳柳这才回过神来。
她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可心里却愈发沉重。
苏恒和苏夫人并未察觉她的心事,即便那会子苏柳柳对苏夫人简单书写了几句,表示她心中有些担忧,让苏夫人立刻传话给苏恒,这些日子莫要太得意忘形。
但今日墨承玄当众驳斥了刘伯之,反倒是给了他们苏家体面。
苏恒这会子岂止是得意忘形?
他甚至忘记了他自己姓甚名谁!
“皇上心中也明白,如今我可是他的岳丈!刘伯之那老匹夫,即便他是皇上的亲舅舅又如何?岂能与我苏家相提并论?”
他一脸得意,“还敢在皇上跟前与我争长论短,甚至当众给我戳刀子。”
“也不瞧瞧,如今这后宫是谁做主!属于他们刘家的时代就快过去了!”
苏柳柳皱了皱眉。
父亲这番话,太过狂妄了些!
若传到玄哥哥耳中如何得了?
“柳柳啊。”
苏恒得意过后,连忙对苏柳柳道,“你可千万要抓紧机会啊!如今那刘姒姒还未进宫,后宫就是你的天下!”
苏柳柳:“……”
前些日子,后宫的确算是她的天下。
入宫的秀女也就几个,但唯独她侍寝了。
甚至一连两晚承宠,又是唯一的妃位,协助刘太妃打理后宫,荣宠万分。
但随着她被禁足,被贬为嫔位后,还谈什么后宫是她的天下?!
“你要抓紧机会赶紧为皇上诞下皇子!”
苏恒压低声音,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只要你为皇上诞下皇长子,莫说是妃位、贵妃,甚至就是皇贵妃,皇后……”
“都非你莫属!”
听到这话,苏柳柳瞳孔一震!
她忙摆手,示意苏恒莫要胡说。
她从前也肖想进宫就能当皇后。
但刘太妃和墨承玄的态度,让她已经失去了自信。
人家刘姒姒,才是当仁不让的皇后人选!
刘家,早已为刘姒姒策划好了一切!
而刘太妃是刘姒姒的亲姑母,墨承玄体内也流淌着一半刘家的血脉!
他,自然也会站在刘姒姒那边。
眼下,苏柳柳已经不把云澜当回事了。
毕竟那个女人一进宫就被禁足直到现在,甚至还被禁足在了那不见人烟的地方,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都难说。
许是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苏恒又道,“柳柳啊。”
“那个云澜,你是一点都不需要介怀。”
他沉声道,“太妃与我说,皇上把云贵人禁足幽宫,便等同于是打入冷宫。”
朝廷中,云家门生不少。
苏恒自然也知道,有不少大臣还在为云澜鸣不平。
“为了朝廷稳固,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把云贵人怎样。但禁于幽宫,便是一辈子也别想出来,即便不死也只是苟延残喘,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他对刘太妃的话信任有加,从不怀疑。
而苏恒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刘太妃的猜测罢了,并未与墨承玄面对面交谈过。
“因此,云贵人不足为惧!”
苏柳柳仍旧眉头紧皱。
她起初也觉得,云澜已经不足为惧了。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事情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墨承玄对云澜……
并不简单!
可苏柳柳并未证实她的猜测,这个猜测也是今日才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她已经说不出话,也无法与苏恒他们正常沟通。
就在她打算提笔写出心中怀疑时,门外却传来宫人的声音——墨承玄来了!
苏恒比苏柳柳还要激动。
他立刻站起身来,小声对苏柳柳叮嘱道,“千万要抓住机会,尽早为皇上诞下皇长子!我和你娘,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刚落,男人修长的身影便进了门。
苏恒当先请安,苏夫人和苏柳柳紧随其后。
“不必多礼。”
墨承玄头也不回地走上前,直到在一旁坐下,这才示意他们起身。
苏柳柳仰头看着他,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苏恒与苏夫人交换了一记眼神,识趣地退下了。
苏柳柳站在原地,眼泪汪汪地看着墨承玄。
她也很想扑进他怀中大哭一场,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她,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绝情,说把她禁足就禁足,说贬斥就贬斥。
可满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试了好几次也发不出声音。
苏柳柳委屈又懊恼。
墨承玄并未安慰她。
苏柳柳哭了半晌,更觉委屈了!
于是,她背过身,无声地抽泣。
墨承玄心下有一百个不情愿。
但为了他的“大计”,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你啊你,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嗯?柳柳?”
他只一句话,苏柳柳的眼泪便如绝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顾了,转身投进了墨承玄地怀中,无声地哭了起来!
墨承玄身子有些僵硬,但还是将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朕的一番苦心。”
既然决定利用苏家。
那就利用到底!
而苏柳柳,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颗棋子!
现下棋局已经重开,棋盘上的“子儿”,都是墨承玄一颗颗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开始发挥他们“棋子”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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