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冷子明重重点头,眼底的怒气又浓烈了几分。
“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
那天,薄家人打了我好几个电话,让我劝薄太子回京北,可他根本不听我的,还把我揍了一顿。
他说他一定要在走之前见你一面,结果他所谓的见,就是躲在隔壁房间,听你弹了一首古筝曲!”
那天,她弹完《长相思》,问李老师自己弹得怎么样,李老师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隔壁房间。
她猜到隔壁间有人,于是不顾李老师的阻拦,推开了内室的门。
可是,她没在隔壁间看见人,她以为自己猜错了,原来,她没有猜错,她只不过和他,错过了。
“后来你们就回京北了?”
“恩。
我和薄太子连夜赶回,但还是误了车,没赶上去海城的火车,因为没钱,我俩在火车站横了一晚上!
这就算了。
回到了京北,我又因为这件事,挨了我爸的一顿暴揍,去了学校,又被京大附中记了一个大过!
简直惨得不要不要得!”
“他没被记吗?”
“他是薄家太子,学校哪里敢?不过,他虽然没被记过,却被薄爷爷丢进山里吃了三个月生肉。”
生肉吗?
薄景言食欲很差,是个连熟肉都不太爱吃的人,让他吃三个月的生肉,那该是一种多大的折磨?
“当年我托李老师修的古筝,应该没修好吧?”
“废话!
你那把古筝都摔成什么样了,就算能修,少说也要修上个把月吧?修完了,那声音也没法听了。”
难怪那时,她总觉得后来的古筝不是她的。
“他送我的古筝是不是很贵?”
“是贵的问题吗?
那把古筝是江城一个老头子的私藏,老头子不肯卖,薄太子为了逼迫他卖琴,差点拆了他的家。
人家老头子被逼得没办法,答应以二十万的高价卖给他,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掏钱买下了古筝。
谁知道他一拿到古筝,就在面板上划了一道裂纹,听说那个老头被他气得差点就爆发了心脏病。”
“那位老人家没事吧?”
“你还有空管那位老人家?你现在最应该担心地是,薄太子可能为了你,当众整死他的亲妹妹!”
冷子明怒不可遏地咆哮。
“安凤,你根本不知道薄太子是个多么疯狂的人,你也根本不知道薄太子可以为你发多大的疯!”
“我知道的。”
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可以为了杀死自己,克制极端痛苦的疯子。
“你知道个屁!
安凤,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得,能让京圈太子爷为你发疯。”
她没什么好得,既不好看也不温柔,她只是在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走好运的时候,救下了薄景言。
“安凤,你根本配不上他!”
是,她配不上薄景言,即便是在八年前,她也配不上。
“走吧。”
“走?我TM对你掏心挖肺,苦口婆心了半天,你居然赶我走?!你TM还是人,还有良心吗?!”
“冷二少,你来不就是请我去薄氏大楼救人吗?我不走,怎么救?”
“啊?你答应了?”
“恩,我答应了。你先下去开车,我换个衣服。”
“好!”冷子明急忙奔出重症监护室,跑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小凤凰,其实,你也没那么糟。”
没有吗?
安静偏过头,看了一眼玻璃窗户里的影子。
干瘦,苍老。
别说冷子明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能勾住薄景言的心,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
安静裹上棉衣,出了重症室。
郑世奇看她出来,不放心地过来确认:“安小姐,你这回不是逃走吧?你等会儿是会回来的吧?”
“是,会回来的。”
“那就好。”郑世奇松下一口气,“安小姐,出了医院,注意别淋雨,别吹到冷风,早点回医院。”
“好。”
安静乖乖地答应后,在护士的陪同下,来到住院部一楼,冷子明站在门口,急不可耐地挥着手。
“小凤凰,你快点!”
“恩。”
她坐上车,出了医院。
大雨瓢泼,街上全是积水,这些积水被风驰电掣的法拉利碾成一张张水网,疯狂地扑向了路人。
“混蛋,你怎么开车得?仗着有钱,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法拉利在行人的谩骂声中,停在了薄氏大楼前。
冷子明推开车门。
“小凤凰,你等等,我来撑伞。”
“好。”
他取来一把大红色的雨伞,一边撑开,挡在副驾驶外面,一边拉开车门,扶着安静走下法拉利。
“小心点。”
“没事。”
她抬头,隔着大雨,看向了大楼下的广场。
广场上横着一个人,是被罚了一整夜的薄景欣,大楼的前厦聚着很多人,薄景言站在了正中央。
“小凤凰,走吧。”
“恩。”
她被冷子明扶着往大楼走的时候,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二少,你不能过去。”
“袁顺利,你敢拦本少?”
“二少,薄总说了,我要是放您过去,他就派我去非洲挖矿。”
“那你就去吧。”
冷子明抬起脚,想把袁顺利踹走,安静拽住他。
“我一个人过去。”
“可以吗?”
“恩。”她接过红伞,“袁经理,我能过去吗?”
这叫他怎么说?
别说薄总没吩咐过,就算薄总让他拦,他也不敢呐,毕竟得罪安小姐的薄家公主还横在雨里呢。
“您请。”
“多谢。”
安静撑着雨伞,缓缓走向薄氏大楼。
今天的雨真得很大,和八年前的那场冬雨没什么差别,豆大的雨滴,砸在伞上,让伞变得很重。
她快要撑不住了。
“安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安静摇摇头,抬高了伞沿。
薄景言真得很优秀,不管他的身边站了多少人,这些人全部都会被他的光芒,衬托的黯淡无光。
他生而就是招人嫉恨的。
所以,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讨厌他,后来进门的继母憎恨他,他们都希望他能悄无声息地死去。
可他没有死。
他活了下来,活得好极了,活得比他们都体面、傲气,活得让这些厌恶他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譬如这一刻,为了救女儿,连夜赶回京北,却在对上薄景言的时候,只有满心无力的姜书仪。
“薄景言,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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