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陆政廷的瞳孔都忍跟着抖了抖。
他满眼惊惧的看着他。
他这是想算账吗?
他下意识解释:“我就是不忍心……你大哥进去了,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又老的老小的小……”
陆宴礼听完都被气笑了:“你说谁是孤儿寡母?陆景鹏今年23了,可比我当年另立门户的时候大多了,人家一家三口正值壮年,你说他们家谁老?最老的王思敏也不过四十多岁,还需要你个七十岁的老人接济?至于你说的那个小……你还不知道吧?陆景鹏天生不育,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苏宝珠跟谁生的孩子呢……”
陆政廷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陆宴礼嗤笑了声:“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对苏宝珠下手?那是因为陆景鹏去做了检查,查出自己天生不育,陆景鹏急眼了,问苏宝珠孩子是谁的,苏宝珠却振振有词,说他家缺德作孽,所以生下来的孩子都有缺陷,一个天生不育,一个天生残疾,一个天生傻子,是受到了天罚,王思敏一听气疯了,直接把苏宝珠推到磕在化妆柜上……”
陆政廷脸色大变。
不止是因为得知陆景鹏不能生育的震惊。
还因为苏宝珠的总结。
他们家三个孩子可不是,一个不育,一个残疾,一个傻子。
这样子,确实像受到了天罚。
想到这,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不迷信,但却也不受控制的在回想他大儿子一家是不是真的作孽了。
否则为什么三个孩子无一幸免?
陆宴礼见他沉思又道:“所有人都在说我爸妈对我有情有义,求医问药,整整十六年都没放弃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儿子,我大哥一家更是对我有求必应,处处忍让……
但你知道吗?在我半死不活的这十六年里,我每天都在想我还不如直接死在那一场洪水,至少我不会觉得这样痛苦。
你知道我背着你们那所谓的爱有多沉重吗?你知道每晚我只能坐着睡觉,每一次都超不过十分钟,我就会被咳醒吗?
我的嗓子咳得鲜血淋漓,只能混着血水吃些软烂的东西,大夏天出门我还要戴着帽子围巾,大汗淋漓也不敢见一点风。
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说我活着还不如死了省的拖累你们,你知道我听后有多生不如死吗?你不知道!
因为我从没跟你们说过……你们不让我死,我就努力活着,尽管我一点都不想活,你让我原谅我妈和我大哥,我试着理解你们,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哥,我能怎么计较呢?
我想死不能死,想埋怨不能埋怨,我就只能折磨自己,我一次次崩溃,然后又一次次自我修复,我感觉我每天活的像是个行尸走肉……”
陆政廷听的老泪纵横:“对不起,当年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陆宴礼道:“你们给了我生命,我自是没资格怪你们的,我只是不解,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说你们是爱我的呢?就连大哥也这样觉得。
可偏偏就我感觉不到,你们爱我怎么会松开我的手去救大哥呢?你们爱我怎么会处处托举大哥却把我藏起来呢?你们爱我怎么会一次次去找我老婆的麻烦呢?
你们明明知道,她除了是我老婆,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救了我,是她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这跟你说话,可你们却处处针对她,难道这就是你们爱我的表现吗?”
陆政廷解释:“当年的事,是我和你妈对不起你,至于苏臻,以前那是你妈妈糊涂,现在她也醒悟过来了,你看她们娘俩处的跟亲母女似的?”
陆宴礼毫不留情拆穿:“她那不叫醒悟,顶多叫无计可施,要不是我老婆不计前嫌的救了她,要不是你们知道她足够优秀,你们还会这样对她吗?
不会!是臻臻优秀到让你们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就像我妈不让臻臻报名英语比赛,她偏偏拿了个全国第一回来。就像我妈嫌弃臻臻买房就是乱花钱,现在却恨当初没多买几套一样……
所以,不是我妈这个婆婆做的多好,是我老婆这个儿媳做的好!是她好到让你们无话可说!”
陆政廷:“……”
这孩子是怎么了?
咋还翻起小肠来了?
“是是,臻臻是很优秀,爸妈都承认的……”
陆宴礼道:“大哥口口声声说你们更偏心我,可你们除了给我看病治病以外,还为我做了什么呢?媳妇是我自己娶的,彩礼是我自己挣的,房子是我自己建的,工作是我自己找的,就连我看病治病的钱都还了你们……
而你们帮大哥娶媳妇,生孩子,给他安排工作,让他从小小的工人一路晋升到了厂长,你们为他的小家保驾护航二十多年,就连大哥被停职调查,你都还在帮他疏通关系。
甚至大哥那个私生子的抚养费,都还是你们在帮他掏着吧?我有时真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是我真的那么不讨喜吗?
好不容易你大儿子不用你操心了,你又开始操心你的大孙子,为了陆景鹏能特招进部队,你拜访多少老领导老部下?他们家丢人现眼的事儿一件接一件,你可曾重罚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最狠的一次就是把他们一家都赶出吧?结果没两天半你又让他们搬了回来。
现在大哥进去了,你又把对他的爱转移到了你大孙子这,你放心不下他,你不忍心见死不救,除夕夜你坐在我家,吃着我们准备的年夜饭,操心的却是你大孙子一家。
短短一个月不到,你已经拿出去多少钱去补贴他了?快倾家荡产了吧?如果这都不算偏爱,我倒也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是我和臻臻做的不好吗?是我们给你们的礼物和零花钱不够多吗?你和我妈一次次陷入危险,我们一次次把你们在鬼门关给拉回来,为什么我们永远得不到你们的另眼相待?你用我们孝敬的钱去贴补别人,你们觉得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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