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竹院里,李筱雅让翠娥取了八百两银子给顾谨贵。
顾谨贵喜滋滋,笑起来的时候,扯得嘴巴都痛了。
“娘,我看您真没必要对三哥那么好,他是真的不领您的情。”他一边数银票,一边说。
“您待儿子好,以后儿子给您养老。他们那几个,是没有指望的!”
“谨贵,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李筱雅很严肃地说,“他们是你的哥哥,也是娘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养娘?”
“是真的,”顾谨贵好像良心发现了一样,“这么多年您没发现,只有儿子在你跟前晃悠,他们三个几时关心过您?”
李筱雅蹙眉,“你大哥挺关心娘的呀!最近每天都会来看娘。你二哥功课多,学业重,没有时间不要怪他。
至于你三哥!”
她微微叹了口气,“她一直怪娘让他练功是为了立军功。可他不知道,他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小猫儿那么大。把他养活费了多大的力气。
逼他练武,完全是想让他强身健体,也是大夫嘱咐的。”
“所以说全家就是他最没良心!”顾谨贵抓起桌上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大口,扯得嘴巴又痛了,“打我的时候也不手下留情!”
“谨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筱雅问道。
“娘,您是真傻!”顾谨贵摇了摇头,“三哥真的杀人啊!你以为我说的那些是假的,何府医就是他打死的!”
“他太坏了,我真担心他哪一天会连我们也不放过!”
“啊?”李筱雅满脸不可置信。
“真的,他把何顺揍了一顿,何顺没熬过就死了。后来他也有些害怕,就跑去问大哥怎么办?
还是大哥让他要财子趁夜把人扔去乱葬岗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李筱雅露出怀疑的表情。
“娘,你觉得我会撒谎骗你吗?”顾谨贵凑近了些,“其实这事情,全家差不多都知道。那天瞿少尹把三哥捉走。大哥急了,就把事情告诉了爹和祖母。刚好我也在,就全都听到了。”
“只是他们让我闭嘴,不要告诉你罢了!”
“我也是谨富的娘,谨富出了事,再怎么样我也会帮他啊!”李筱雅难过地说。
“那个时候你不正在生爹的气?”顾谨贵笑了下,“你还不给大家花银子。祖母一向看不上你,怕你坏事,所以嘱咐大家瞒着你。”
“哦!”李筱雅紧抿着唇。
“不过我知道娘心疼我们,是三哥没有良心,您花银子把他赎回来。他还不知道感恩。
爹还以为是那洪不仁给他面子。
爹能有什么面子?”
顾谨贵嘲讽道,“他虽是侯爷,却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书院的学子都看不上我,都是因为他。”
“谨贵,不要这么说你爹。”李筱雅十分善解人意,“娘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也知道那秦轩志经常欺负你。你是不想被他看不起,才故意跟他争个高低的。”
“娘,”顾谨贵此刻觉得全世界最了解他的就是娘。突然他生出一些后悔。
想想他对娘也没有多真诚,为的也是
“我回去了!”
“嗯。”
望着顾谨贵落荒而逃般的背影,李筱雅卸下全身的防备。
“夫人,怎么还给四少爷银子?”今天真是热闹,从早到晚可没停过,翠娥不明白,夫人怎么又变了。
“你觉得我又傻呢?”李筱雅走到美人榻旁,躺了下去。
“您还给侯爷买药!”翠娥嘀咕。
“不是你担心给谨敏订的那些东西送进府被人发现?”李筱雅侧卧着,“原先想着趁侯府喜事多,浑水摸鱼。后来想想实为不妥。”
“老夫人管家,多少也会经手一些事情。
我想了想,还是得把掌家的权力先拿回来管一些时间。
至少等谨敏嫁出去!”
“夫人原来是这个打算。”
“是啊!谨敏一日不嫁,我这心就七上八下。”李筱雅稍稍闭目,“得让她顺利嫁出去才行。”
忽然她坐起身来,“老夫人不是说要去三弟家住,去了没有?”
“奴婢去打听打听。”翠娥说,“不过奴婢看着悬,三爷家宅子小,伺候的人也少。老夫人吃不了那个苦的。
说那样的话,也是气话!
是说给侯爷听,让侯爷紧张而已。”
“你先去打听。”
翠娥往夫人身上盖了层薄毯,就离开了雅风院。
老夫人要是没有去三弟那里,李筱雅觉得她有必要加一把火。这几天,能把老夫人气到离开,盯着她的眼睛会少一些。
而她也不必那么紧绷着,担心谨敏嫁人的事情被人发现。
待翠娥回来,就见翠娥一脸泄气,“真让奴婢说中了,老夫人假装在房里收拾,被柳嬷嬷劝住了。”
“看来我们大家都很了解她!”李筱雅无奈地笑了下。
“这样,你带伍月再去一趟寿康院,就说替我取账本和库房的钥匙。”
“这么晚了!”翠娥看了看窗外,“老夫人怕是都要睡下了。”
“就是要连夜去!”李筱雅狡黠道。
“奴婢马上就去!”翠娥又去得匆匆,在屋外把伍月叫上了。
这边伍星端着药进来,“夫人,您喝药。是覃大夫一早开的新药,对您的身体好。”
李筱雅接过碗去,黑不溜秋的一大碗,看着都忍不住让人皱眉。
“夫人,这里还有蜜饯,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小时候我跟姐姐喝完药,我们的娘也是用这个哄我们的。”
李筱雅一鼓作气把药喝完,拿着伍星给她的蜜饯放进嘴里。
“很甜!”
伍星笑了起来,眼里闪着泪花。
“伍星,你想你娘呢?”
伍星慌忙用手背擦掉就要掉出的泪,然后摇头。
“给我说说你娘,”李筱雅让伍星坐在一旁的矮杌子上。
“夫人,我娘不像您这样温柔。娘很凶的,大家都说她跟个男人一样。
可我和姐姐知道,娘不凶。就管不好镖局。
我爹虽然是镖头,但他性子要软一些。为了管好镖局,娘才故意那么凶的。
对我和姐姐也很严厉,她常说,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所以要强大一些,才能更好的生存。
所以我们从小就被她逼着练武。
不过她和爹都没有彭师傅厉害,教了我们这么多年,不如彭师傅教我们半个月。”
她又笑了,悲伤来得快,又去得快。
“蜜饯很好吃,”李筱雅吃了两颗,“伍星,你爹娘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等大小姐出了阁,我就派人去查一查,一定替你爹娘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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