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尤小雪在一旁听着，心里忍不住冷笑。
    她还以为阎明川只招惹了尤婷婷一个，没想到，他这“招蜂引蝶”的本事，竟然从高中就开始了。
    她偷偷地看了阎明川一眼，只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川，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谈对象啊？”褚老师突然问道。
    褚玲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盯着阎明川，等他开口。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对阎明川的心思。她觉得，只要阎明川一天没有结婚，她就还有机会。
    阎明川抬起头，看着褚老师，缓缓开口：“已经订亲了。”褚玲玲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订亲了？”
    她听见自己的老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忽不定。
    “嗯。”阎明川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的眼皮微微垂下，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旁的尤小雪身上。
    小丫头倒是淡定，事不关己似的。
    他想起尤小雪刚刚那副“我只是他隔壁妹子”的模样，心口就闷闷的，像堵了一团棉花。
    “当过兵的人吗？”褚老师回过神，连忙追问。
    “不是，”阎明川抬眼，飞快地扫了褚老师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老家这边的。”
    这下，褚老师眼底的光芒微微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住了眼底的思绪。
    也是，自己这个学生，当年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多少女生暗自倾慕。他带了那么多年学生，这些事还能看不出来？
    褚老师放下茶杯，没有再追问，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呢？
    褚玲玲原本僵硬的身体，却在听到阎明川的回答后，一点点放松下来。
    就像是原本紧绷的弦，突然间松弛了。
    老家的人？
    那不就是个……村姑吗？
    她几乎可以想象，阎明川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写满了无奈和不甘。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甘心娶一个农村姑娘？
    肯定是家里人逼的！要她说，八成是家里长辈看他年纪到了，非要他传宗接代！
    褚玲玲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她暗自思忖，阎明川看着温和，实际上主意正得很，他绝不会任由别人摆布他的人生。
    这桩婚事，长久不了。
    她褚玲玲，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褚玲玲只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下次有机会，把对象带来给老师看看啊。”褚老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嗯，她……她最近比较忙，村里事多，可能……暂时不方便。”阎明川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
    他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面前茶杯里漂浮的茶叶。那茶叶，一片片舒展开来，又缓缓沉下去，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褚老师和褚玲玲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这对象，怕是……拿不出手吧？
    正当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头发简单地梳在脑后，身材微胖，圆圆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看就是个和善的人。
    “哟，家里来客人啦！”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阎明川，眼睛一亮。
    “明川也在啊！”
    “师母！”阎明川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喊道，身板挺得笔直。
    尤小雪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阿姨好！”
    褚师母的目光，落在了尤小雪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小姑娘长得真水灵，这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这是……？”
    “我隔壁的，楚家妹子。”阎明川言简意赅地介绍道，语气有些生硬。
    他抿了抿唇，总觉得“隔壁妹子”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味道，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哦，好，好，都坐，都坐！”褚师母热情地招呼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褚玲玲，语气里带了一丝责备：“佩佩，你不是说今天中午约了人，要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吗？怎么还不去？”
    褚玲玲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像是霜打的茄子。
    她妈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着阎明川的面，提什么买东西！
    她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百货大楼新来了一批时髦的裙子，非要拉着她去看看。
    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更何况今天阎明川来了，她就更不想去了。
    “妈，明川难得来家里，我们总得好好招待一下吧！爸，您说是不是？”
    褚玲玲说着，伸手扯了扯褚老师的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褚老师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
    他微微皱了皱眉，对于那些时兴的衣服，他也不太感冒。
    女儿都拒绝了，那就算了吧。
    “嗯，佩佩说得对。”褚老师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你去厨房帮帮你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褚师母一听丈夫这话，就知道这父女俩，是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衣服有什么打紧的？过日子，还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再说了，那百货大楼的东西，可都是要凭票供应的，一般人想买还买不着呢！
    她好不容易才托关系弄了几张票，褚玲玲倒好，还嫌东嫌西的。
    褚师母一想到女儿的婚事，就觉得一阵头疼。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只觉得额头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条。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褚师母一边念叨着，一边拉着褚玲玲往厨房走去。
    褚老师看着女儿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褚玲玲那点小心思？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成的。
    他把目光转向了尤小雪，这姑娘文文静静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小雪啊，听说你学习不错，马上就要高考了？”
    “嗯，还有十多天。”尤小雪乖巧地回答。
    “有信心吗？”褚老师笑着问。
    “有！”尤小雪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自信。
    褚老师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阎明川。
    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