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盆冷水浇下。
季野州面色凝住,还以为是自已听错了。
毕竟不久前,他们还做着最亲密的事情,由身到心,都好似融在了一起。
“你说什么?”季野州下意识想再度确认,脸上伪装出的乖顺隐隐有崩裂趋势。
作为S级alha,多的是人讨好奉承他,向来都只有他瞧不上别人的份,江逾白这段时间消息回的少就算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江逾白的家,在门口干巴巴等了这么久,一句结束就妄想打发他。
“是我把你弄疼了?”季野州问。
尽管江逾白在门口看见他时,眼底满是诧异惊慌,可被他摁在房门上吻的时候,不是也默认了么?
“……”江逾白眼睫抖动了一下,似乎格外不喜在理智回笼的时候提起这类话题。
季野州还想上前检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伤口。
“以后……”江逾白语气停顿,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说,“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已经很清楚。
季野州这么多年,头一回体验到自尊心受挫,就算是分手,好歹也还有做朋友的可能。
江逾白却是只想跟他做陌生人,还老死不相往来。
季野州笑得阴恻,“当初不是你先勾引的我,现在想甩了我?”
在完全封闭的公寓里,提这类话题显然也不够明智,alha的力量不是beta能抗衡的。
但江逾白迫切想斩断这段关系。
事态发展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也许是一个人太久的缘故,生活于他而言,更像是过一天算一天,每天两点一线的重复。
陡然间被打破常规,人也不可能真是一潭死水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季野州时不时就会发消息给他,如同报备一般,还总问他的喜好,但他确实没什么喜爱的。
社交软件里,除了工作群发来的消息,又多了一个人。
上次在酒店见面,季野州竟给他准备了一束玫瑰花,腼腆又局促地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季野州确实也是大学刚毕业,二十二岁,朝气蓬勃的年纪。
而他,快要三十岁了。
还是个beta。
生活一成不变的无聊,也没有什么鲜活有趣的话题和人交谈,相处久了,只会让人觉得乏善可陈。
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也许是新鲜感还未过,才导致季野州待他格外热情。S级alha身边自然不会缺少优质的oga,他们天生有信息素的羁绊,并且还有遇见命运之番的可能,这是至今为止,都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
待在社会上工作几年,alha恐怕也只会将和一个beta的过往视为耻辱。
江逾白过于清楚,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他也不想再让自已陷进去,心惊胆颤地等待被抛弃。
身体被宽大手掌抵在了墙壁边,肩胛骨被摁得有些发疼。
“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床伴,现在我不愿意了。”江逾白说。
“怎么,你又有新欢了?”季野州脸上有明显发怒的迹象。
“嗯。”江逾白不欲再继续纠缠,他迫切想要有个独处的空间,“oga才会受信息素约束。临时标记只管二十四小时,我当然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季野州下颚紧绷,攥紧的拳头让他手臂青筋暴起。
“难道你想和他一起?”江逾白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语气里隐约透出的暧昧尺度,让他显得低俗至极。
alha对同类有天生排异,更遑论还是分享伴侣,强烈的占有欲也不可能做到。
果然beta就是天性浪荡。
“砰——”
疾风从耳旁掠过,重拳砸到了江逾白身后的墙壁。
刚才这一拳要是落在江逾白身上,少说也得断骨头。
“你还真是下贱。”季野州紧咬牙关,阴鸷目光像是恨不得从眼前的人身上剜下来一块肉。
“如果不想,那现在可以离开我家了么?”江逾白薄唇翕动,脸上看不出情绪。
时间仿佛停滞。
alha高傲的自尊心再度受挫。
房门打开,又再次沉重合上,仿佛连静谧空气都跟着声响震动。
季野州穿好衣服后离开了。
待房间只剩下自已一个人,江逾白仿佛失去了强撑着的一口气,身体脱力般从墙壁往下滑落,额前后背满是冷汗。
不远处的地面还掉落着他从公司回来时,穿着的枪灰色西服,从刚进门时就被alha迫不及待剥落。
胸口有些憋闷的窒息感,让他近乎贪婪地呼吸。
空气里仍旧残留着浓郁的杜松子气息。beta对信息素的气味并不敏感,也许是因为被临时标记的缘故,他能隐约闻到杜松子的后调,是一种深沉、温暖的木制香气。
平时他一般在晚上十点左右,就会让自已躺在床上入睡了。否则沉静的夜晚,思绪会容易陷入死胡同里。
今晚加班回家,都到晚上八九点了,更遑论还遇见了季野州。
他缓了许久,才抬起手指摸到茶几上的手机。
快凌晨四点了。
他动作停顿,犹豫后点开了微信,看见被设置成免打扰的聊天框,里面全是季野州发过来的消息。
【Z】:今天天气挺好的
【Z】:就算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Z】:吃饭了吗?
【Z】:这家餐厅不错,下次带你来吃,你肯定会喜欢的[图片]
【Z】:就不能抽空回个消息吗?
【Z】:我想你了
……
文字都是隔一段时间再发给他的,江逾白的目光停留在最后四个字。
少年的人的话,听听就好了,倘若真的信以为真……
恐怕得承受比这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失落感。
江逾白神色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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