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番外if线（8）

    少女一头浓密的秀发泼洒, 枕在人怀里的姿势恰好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阳光泼洒在上面，像是镀了一层金色。
    秀色可餐, 不过如此, 更何况怀里的还是他的心上人。
    但燕冢现在完全来不及心动。
    ——因为这场景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明皎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数个问题同一时间闯入脑海，燕冢整个人瞳孔疯狂地震，然而他还没想明白这一系列问题，怀中人就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明皎睫毛轻轻颤动，随即睁开。
    不同于燕冢表情的震惊，她表现得十分平静：“早啊。”
    燕冢：“？”
    他艰难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这短暂的时间他只搞清楚了一点：这里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所以明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明皎打了个哈欠：“事实不是摆在这里的吗？”
    她声音清脆如黄鹂，但每一个字的力度犹如天降惊雷：“昨晚我们睡了, 你得对我负责。”
    ——睡自然是没有睡的。
    昨晚燕冢醉成那个样子, 真想干什么也是没可能的。
    九年的时光真的很快，尤其没有碍事的家伙，一晃眼明皎都快忘了自己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也是昨夜被燕冢拉住手腕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十六岁了, 可以定亲了。
    不过前面那几年她实在太注重自己小朋友的身份，很多时候都在刻意遮掩，要是现下再搞什么循序渐进徐徐图之的话明皎又嫌太麻烦，所以她昨晚才刻意留了下来——反正都老夫老妻了, 直接点也无所谓。
    明皎本来也有点犹豫要不要上来就整这么劲爆，但昨晚熬到后面她实在太困，所以才干脆地踢了鞋袜钻进燕冢怀里。
    九年没那么抱着的人了，她睡得倒是意外的香。
    是以刚刚她醒的时候大脑还有一瞬间的放空，但在对上燕冢的视线以后明皎已经回过神来，并且从容不迫地吐出自己在睡着前就想好的台词。
    她青梅竹马的剧本都拿了九年了, 这一下还不得来点质的突破啊？
    然而明皎打算得挺好，却没料到燕冢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才问：“真的？”
    ——这是什么破回答？！
    明皎当即就要愤怒地坐起身质问他是不是个男人，而后却注意到燕冢目光的位置。
    她跟着视线下移，然后发现他俩衣服都穿得挺好。
    外衣都严严实实的，绝不可能是睡了以后该有的状态。
    明皎：失策了。
    她讪笑一声：“我刚刚其实就是开个玩笑，这居然都被你发现了。”
    也是这时明皎才开始后知后觉的尴尬：天呐她刚刚都干的什么事？骗燕冢说他们俩睡了然后求负责？这说出去她直接社会性死亡啊！
    明皎感觉自己天灵盖都快麻了，她不着痕迹地松开手，顺便希望自己也能同样不着痕迹地消失在燕冢眼前。
    但偏偏对方的视线太过强烈，明明已经在脑子里规划好了逃跑路线，明皎却硬生生挪不动一下。
    半晌燕冢才哑着声音道：“这玩笑可不好笑。”
    明皎正要拼命点头表示赞同，却听见他继续道：“你马上就要定亲了，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于你名声有损。”
    马上就要定亲？
    明皎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定亲？”
    燕冢垂下眼道：“你已年满十六，陛下和皇后娘娘应当已经在为你相看亲事了，等过上两三年便出嫁，不是很正常吗？”
    大寿女子多在十七到二十出嫁，燕冢说的流程是很正常很常见，但——
    明皎瞪燕冢：“你想我跟谁定亲？”
    “不知道，但总归不是我能定的。”
    她快被气笑：“所以你就不愿意娶我是吗？”
    燕冢整个人的身形俱是一僵。
    明皎见他这反应就知道狗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气得直接坐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对方：“怎么不说话了？嗯？”
    “还是你真的不喜欢我？”
    她几乎是一个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两人身体近乎贴合，以至于明皎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人浑身肌肉都寸寸紧绷起来。
    这情景从某种程度上还挺像他们上辈子表白的时候。
    明皎一瞬间有些恍惚地想到当时，而这时燕冢也终于哑着声音开口：“喜欢。”
    明皎还没回过神来：“嗯？”
    男子的手一点一点自她腰际往上，在攀上明皎背部时骤然收拢，她便直直砸入燕冢怀中，鼻尖撞上他的胸膛。
    下一秒她便感受到对方胸腔震动：“我喜欢的。”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她及笄礼上那一瞥的风华，或许是她偷偷从宫中带出佳酿拉着自己要对饮，更或许只是某一个极为平常的午后，她歪头倚在芦花书院的柳树下打盹，阳光将她脸上那细细的绒毛都映出的时刻。
    但总之燕冢没有一刻能比现下更清楚的意识到，他为怀里这个姑娘的心动。
    他不能没有她。
    明皎听见他胸腔中剧烈的心跳，终于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来。
    她轻声道：“那你之前说……”
    向来杀伐果断的人难得有些结巴：“我、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身为大寿唯一的嫡公主，明皎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贪玩性子，这种亲密异常的举动，在她眼里可能真的只是个玩笑也说不定。
    若是他先当了真，日后又得知这只是一场玩闹，他怕自己会发疯。
    明皎努力往上拱了拱，在燕冢下巴处印上一个吻：“这样够明白了吗？”
    燕冢于那一刹愣住。
    下一瞬他扣紧明皎腰肢，眼神一瞬不瞬看向明皎。
    其实这样的情景是很适合接吻的。
    明皎也意欲如此，但她偏偏在这时刻想起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来。
    于是就在燕冢终于开口说了一个“你”字的时刻，她慌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完蛋了！今天大皇兄和大皇嫂要进宫敬茶！！”
    燕冢：“……？”
    大寿皇室的习惯，皇子成亲的第二日会携皇子妃一起进宫，与各位皇室成员认识。
    明皎身为大寿唯一的嫡公主，自然应当在场。
    按照规矩，明敬他们辰时应该就到皇宫，而现下的时辰……
    明皎看眼外面天色，猜都不敢猜，急急忙忙趿拉上鞋袜就从燕冢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外面传来润润等人焦急忙慌的询问：“公主殿下您怎么……”
    明皎声音焦急：“别问了我进宫快迟到了！！”
    燕冢：“……”
    他还维持着刚刚抱人的姿势，半晌后才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燕府的管家急匆匆冲进来，见到燕冢这样子还愣了一愣：“大人？”
    燕冢揉了揉眉心：“备水，我去沐浴。”
    且说明皎那头。
    她一路风驰电掣往宫里赶去，所幸事情还没她想得那么糟糕，明皎回到湛露殿时明敬夫妇还没有进宫。
    但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她仔细梳洗的了，于是明皎也只匆匆换了套衣服，简单洗了把脸，连妆都没有上，梳了个不算失礼的发髻后便往紫宸殿而去。
    明应已经到了，明皎连忙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片刻后明敬和大皇子妃也进了宫，明寒漠与冯微月一起出现。
    然后就是非常官方的一些仪式，如新人敬茶等，其间明皎倒不需要说什么话，充当一个会微笑的工具人就行。
    于是她盯着上头敬茶的明敬和大皇子妃，忍不住想打哈欠。
    昨天熬夜太晚了，刚醒的时候又太兴奋，她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犯困。
    明应坐在她旁边，敏锐地注意到明皎的不对劲，低声询问：“四皇妹你没事吧？”
    明皎脑子有点懵：“我、我没事啊？”
    然而坐在高座之上的帝后二人已经听到了这番对话，左右现下官方仪式都走得差不多了，明寒漠直接开口问道：“昨日参加你大皇兄的婚宴，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明皎：“……”
    她人生头一次对告了明敬那么多黑状产生愧疚。
    还坐在下头的明敬已经不可置信地看向明皎——他昨天没惹她吧！
    明皎赶紧摇头还明敬清白：“没、没，大皇兄没欺负我！”
    明寒漠：“那是你三皇兄？”
    明应也瞪大眼：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明皎：“不不不，也不是他！”
    冯微月终于找到机会见缝插针：“那是怎么回事？”
    她拧眉道：“母后看你今日精神是不大好——你昨夜没回宫，在哪儿住的？”
    不同于明寒漠的不敏感，冯微月在明皎回宫之前便已收到消息：明皎昨晚并没有回公主府。
    虽说是日久见人心，九年时间下来冯微月已经相信燕冢不是为了什么利益才接近明皎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看不惯这个过早拐跑自己女儿的家伙，更何况她女儿这样尊贵的身份，都已经到了许嫁的年纪了，这燕冢居然还不主动来求娶？
    总之因为各种复杂的心态，冯微月才去找了明应，让他给这小燕廷尉一点“刺激”——最好再加点刁难，想娶她女儿不受点磋磨怎么行？
    但冯微月也确实没想到这一磋磨能把自己女儿在昨晚磋磨失踪：明皎昨晚没回宫，也没住公主府，最大的可能会是去哪儿？
    而明皎听见这个问题时也整个人一滞，但随即明寒漠便道：“皇后这说的什么话，皎儿不在宫中自然是去住公主府了！”
    冯微月：“……”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反驳这位迟钝的孩子她爹。
    然后明皎极小声地道：“那个，父皇，我昨晚是住的燕冢府上。”
    明寒漠：“？”
    紫宸殿内皇室众人：“？”
    明皎又道：“就，昨天他喝醉了，我就送他回去啊……”
    明寒漠怒道：“他欺负你了？！”
    明皎慌忙摆手：“没没没，他睡得跟死了一样我真就特单纯地照顾了一下……”
    明寒漠：“那你怎么知道他睡成什么样的？！”
    明皎：“他在婚宴上就醉得睡……”
    但她这句解释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殿外便有宫人匆匆来报：“陛下，燕廷尉进宫求见！”
    明皎一愣，而后明寒漠便愤怒地一拍龙椅扶手：“他居然还有脸来见朕！”
    “把他给朕带进来！”
    宫人应声离去，而此时紫宸殿内已经陷入混乱：明寒漠愤怒地拍着扶手，冯微月嚯地站起厉声质问明应，明敬则用一种类似于“你居然被始乱终弃了”的复杂目光看向明皎，同时不忘护住自家皇子妃。
    企图开口但总是被各种声音打断的明皎：“……”
    不是，她人都躺在燕冢怀里了这家伙都能理智清晰地指出破绽，怎么这些人还就不信呐？！
    很快燕冢便被带入紫宸殿内，他正要躬身朝明寒漠行礼：“见过陛下……”
    明寒漠已经怒喝出声：“跪下！”
    虽然很懵逼但因为不太清楚情况所以暂时照做了的燕冢：“？”
    明寒漠质问道：“你进宫来是做什么？！”
    燕冢：“提亲。”
    明寒漠：“？”
    紫宸殿内皇室众人：“？”
    连明皎也忍不住瞪大眼。
    明应则是震惊道：“你不是赞成四皇妹娶上十几个面首的吗？”
    下一秒紫宸殿内再次陷入八卦海洋当中。
    明皎猛地转头看向明应，明应啪地一下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明寒漠摩挲起下巴喃喃“好像确实也可以”，冯微月望向燕冢，目光中着饱含“本宫倒是误会你了”的情绪，至于明敬——
    他默默拉着自家皇子妃退了一步，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贵圈真乱。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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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抱歉一下这一章这么晚才出来，我其实第一版写了四千多字，但觉得太别扭，最后删了大半又重写到了现在，才写出一个勉强满意的结局
    哎，明明完结前我想了一大堆小作文完结感言的，但真的写完的时候脑子就空白了QAQ
    总之很感谢大家的陪伴，这个故事并不完美，但真的非常谢谢有读者能看到这里，我算是比较玻璃心的作者，但小天使们的每一句哈哈哈都特别让我受到鼓励，才会努力写到现在
    写这篇文的过程中也有意识到自己笔力和架构上的很多问题，角色们的人设大概也不够完美，比如我这里可以官方认证阿皎就是个傻白甜，没啥大女主的本事，也挨过不少骂吧，但我真的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在写好她，写好这篇文，如果觉得不好看，没错那肯定是作者写得烂，别骂我闺女了，骂我（bushi）
    更多的话就不说啦，最后就交代一下之后的安排吧：下一本会写无cp快穿，然后因为接下来几个月时间我都会忙于写论文之类的麻烦事，所以会存稿比较长的时间，只能保证今年开文，然后再接下来的开文计划并没有完全确定，有小天使问的《撩了夫君正室以后》暂定的是下下本，可能得看准备完善的程度这样_(:з」∠)_
    最新开文的计划会放进作者专栏里，接下来几天会陆陆续续改下前文的错字和作话，可能会有更新提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