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谁特么怕谁!”
眼见毛斌越走越近,梅南南也立时间提高分贝。
“走你!”
两人距离还有差不多一米左右时候,毛斌大吼一声,抡圆自己的右臂。
“诶,等等。”
哪知道梅南南慌忙朝后退了半步,比划一个暂停的手势。
“嗯?”
毛斌差点闪了腰,迷惑的望向对方。
“骚瑞啊,鞋带开啦,既然要酣畅淋漓的干一场,我如果不全神贯注好像看不起你似的。”
梅南南弯下腰,迅速“咔咔”几下系好鞋带,随即勾了勾手指头撇嘴:“来吧来吧!”
“呼!”
毛斌深呼吸两口,比划一个准备攻击的起手式,然后踮着脚尖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再稍微等会儿,反正也不差这三两分钟。”
两人几乎快要碰撞到一起时,梅南南又朝后跨了一大步,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眶嘟囔:“我隐形眼镜好像脱落了,容我扶正。”
说着话,他便旁若无人的揉搓起眼睛。
“毛先生,既不是擂台,也非切磋,扭扭捏捏怎能不错失良机?!”
渣土车前方,传来沈童不悦的催促声。
“我心里有数!”
毛斌烦躁的打断,冲着梅南南低吼:“你有完没完!”
“玩了,开整!”
梅南南豁然昂起脑袋,先是垫步扎出,接着一跃而起,右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砂锅大小的拳头带着破风声径直甩向毛斌的面门。
毛斌哪知道对方如此不讲武德,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竖起手臂抵挡。
其实梅南南的这一式并不诡异,但是胜在出其不意,准确的说就是称对方不备搞偷袭。
“好力度!”
一招得手,梅南南左手攥足,勾拳又自上而下的狠狠凿向毛斌的下巴颏。
毛斌再次没反应过来,被重重捶中,趔趄两步才勉强站稳。
不过梅南南并未继续发难,而是很快退回车身旁边,似乎生怕王顺被人偷袭。
“狗癞子,你真脏!”
毛斌摸了摸嘴角,眼神凶狠的咒骂。
“没辙啊,实力不允许,我如果像你那么强壮,肯定不玩这些偷鸡摸狗。”
梅南南脸不红心不跳的呲牙,甚至还送上一顶高帽。
其实单挑和群架没什么区别,都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他三番五次的喊停,不光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喘息时间,更多其实是在打消毛斌的斗志。
就好比两人发生口角,刚开始时候肯定恨不得立即干死对方,可缓个三五分钟,那股子怨气可能就会减弱,如果再过一两天,恐怕连骂街的念头都没了。
“少废话,开始了!”
毛斌啐了口唾沫,龙行虎步一般冲了上去,硕大的拳头直勾勾怼向梅南南的脸颊,后者下意识的想要弯腰躲避,奈何刚刚的混战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不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力量都要逊色几分。
他的脖子刚刚锁下来,胸口就被狠狠的砸中,仿佛挨了一铁锤似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嘭”的一声撞在身后的车门上,接着闷哼几下,整个人瞬间萎靡不少。
“你的散打练的还是不到家啊!”
毛斌目光阴森的笑了笑,继续欺身上去,与此同时两只拳头骤如疾电一般左右开弓,完全将矮他半头不止的梅南南当成人肉沙包开练。Μ.miaoshuzhai.net
梅南南的双臂护在脑袋两侧,强忍着对方暴力十足的攻击,眼珠子却迅速转动,似乎在寻找反击的突破口。
“咚!”
可还等他分析出个所以然,毛斌一记势大力沉的勾拳径直落在他的小腹。
“呃..”
梅南南忍不住呻吟,防守也不自觉落空,再次被毛斌抓到机会,一拳夯在鼻梁骨上。
对方凶猛的力度不光让他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还一下子撞在身后的玻璃车窗上。
“咔嚓!”
本就支离破碎的玻璃瞬间碎成几片,梅南南的脑袋直接扎进了车内。
“南南!南南!”
王顺慌忙喊叫。
“不叫事儿,我说过要带你出去,就..就绝对不会食言!”
梅南南的脸蛋、额头被玻璃碴子划出来好多天狰狞的小口子,他强颜欢笑的冲王顺努努嘴表态。
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毛斌一把拽出,然后拦腰抱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诶呀妈呀..”
梅南南疼的连打几个滚,似乎伤到了后背,痛苦不已的猛拍地面。
“一路走好吧!”
凶神恶煞的毛斌迟钝几秒,抬起套着低腰军靴的大脚丫子冷漠的塌了下去!
“南南!”
王顺见状,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跌跌撞撞的爬出车,撤脖嘶吼...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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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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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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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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