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汉室兴衰

    直播画面开启。
    由黑色的画面中，燃起一束光来。
    那光好似被风所吹动，火光摇曳下，照亮四周。
    杏木梁柱，青窗红殿，正面是一扇大门，门扉上雕着繁复的金色纹饰，中间两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对立跃起。
    报——
    一声高亢的呼呵，拖着长长的尾音由远处传来。
    那门应声打开，宦官低着头，双手高举着战报，脚步匆匆的迈入宫殿中。
    锦绣屏风，珠帘幔帐，内有陈设香木卧榻，杂宝案……
    “这是哪儿啊？”
    “主播真是大手笔，这场景一看就是实景布置的。”
    “古香古色，很有韵味。”
    此处正是未央宫的正堂，皇帝起居的宣室。
    林烨那舒缓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他借用李商隐的诗句轻吟慢诵，道出了此时此刻，正在何地。
    “汉文帝夜半虚席问贾谊，几次三番的将席子挪近，以表重视。”
    “你们看，这宫殿里的席子，是不是就是按照那典故还原的？”
    “难道这一期讲汉文帝？”
    直播还在继续。
    几位腰肢纤细的妙龄宫女，将刚才起身的皇帝围在中间。
    她们手捧着玉盏，递到皇帝的嘴边，等他漱口之后，又用唾壶接住。
    可惜这位享尽天下尊荣的皇帝，清晨并不好过。
    他还未换上龙袍，只着亵衣，眼角眉梢透露出疲惫不堪。
    近日的动乱，更是给他的额头上添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陛下，战报到了。”宦官颤颤巍巍的提醒。
    并非皇帝没有注意到，而是他不愿意去看。
    那战报上面，系了一条黑色的布带。
    历来捷报为红，悲讯为黑。
    无论如何，都得由皇帝亲启。
    看着皇帝即使不情愿，但还是平静肃穆的接下战报，缓缓展开。弹幕你争我抢的猜测着到底是什么时代，哪场战争，又是哪位皇帝？
    林烨的声音传来：“叛徒唐周告密，太平道角逐张角发动起义，火烧官府，劫掠乡邑。”
    “何人！有刺客闯入，快来人啊！救驾，救驾！”
    宦官的声音尖细刺耳。
    弹幕有人道：“音量警告，大家注意关小声音，我差点儿聋了。”
    “张角起义？那岂不是黄巾之乱？”
    “那这皇帝就是汉灵帝，刘宏？”
    那宦官和其他几位伺候的宫人，都被吓得有如惊弓之鸟。
    刘宏却淡然平视着林烨，即使身上没有穿着华丽的龙袍，头上没有沉重的帝冕，他亦时时刻刻都是帝王。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皇上不愧是皇上。”
    “黄巾起义的速度可快了去，转眼间就快被人打到家门口，再淡定还有什么用？”
    对于这位汉灵帝，后世也可谓争论不休。
    “后世林烨，乃一千八百三十八年后之人。”林烨面对汉灵帝，不卑不亢。
    “陛下要小心啊！此人定然是刺客！”宦官还在喊着来人。
    可在林烨的时空景象里，直播已经开始，场景就定位于此。
    是刺客又如何，孤的项上人头已经岌岌可危，外面叛党的刀刃，已经架在孤的脖子上，孤除了引颈受戮，还有何对策！”
    汉灵帝紧握着手中的那战报。
    林烨道：“自三月黄巾军动乱开始，一时之间，州郡失守，长吏逃亡，天下响应。时年五月，战乱紧急已经迫在眉睫。”
    “此事天下人尽皆知。”
    林烨的目光落在那战报上：“时年五月，左中郎将皇甫嵩被困，战事吃紧。”
    “你为何知道密报中所说？莫不是朝政腐败已至此，随意向他人透露秘要。”
    “不，我乃后世之人，不光是那战报中的内容，战场风云，朝代更迭，我也全都知道。”
    汉灵帝那浑浊的双眼瞬间蒙上家国之殇的悲哀：“你当真是后世之人？”
    “正是！”
    “后世之人，必然知晓后世之事，孤且问你，天可佑我汉室？”
    汉灵帝面上平静，保持着身为帝王的威仪，实际上内心动荡不已，对他来说，汉室兴衰，就在一场战事的成败之间。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在期待着林烨会怎么回答他。
    “还好吧，黄巾起义最后不是被平定了吗？”
    “知道大汉不是在他手上亡的，他肯定会放松不少。”
    “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要不是张角病死，还真说不准呢。”
    林烨没有直面回答汉灵帝的问题，而是说了八个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汉灵帝的身形一震，神色木然的站起来。
    “陛下！”
    “胡言乱语！陛下不要相信刺客所言，他必然也是黄巾军中人，该立刻推出去砍了才是！”
    先是伺候的宫人们跪倒在地，再是那老太监。
    除了林烨之外，其他人都匍匐在地，俯身在汉灵帝的脚下。
    可汉灵帝的面容空洞，身型萧索，呆立在原地怅然若失。
    “大好河山，终究还是要葬送在孤的手里……”
    林烨摇摇头：“此战汉室未亡，再过一月，南阳太守秦颉便会斩杀张曼成。再过两月，大败黄巾军，后者自此一蹶不振，夺回失地，俘虏数人，平息黄巾之乱。”
    “你说的可当真！”汉灵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不已。
    弹幕里见一代皇帝如此，有所动容：
    “唉，对比秦始皇，汉灵帝确实不行啊。”
    “没办法，乱世之中，比他文韬武略的人多了去，偏偏就他当皇帝的不行。”
    “他在位时期耽于享乐，导致狼烟四起，内忧外患不断。实在是可悲。”
    林烨没有继续回答汉灵帝，只是看着他慢慢平静下来，再度恢复帝王的雍容气度。
    “平身。”汉灵帝让那宫人取来龙袍：“汉室再风雨飘摇，只要一日不亡，孤便仍为皇帝。”
    宫人们如常的将龙袍取来。
    汉灵帝举直双臂，任龙袍加身，一件件的披挂在他身上，直到将他裹束的像一个帝王的样子。
    玄黑色的龙袍，以水德居。
    起义的黄巾，却是以土德居。
    “汉室能平定黄巾，不知气数还有多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