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沈青琢闪电般迅疾扑上前去,却还是晚了步,连片衣角没能抓住。
他的心跳几乎瞬间停滞, 又倏然回过神来,返身就要跑桥找。
这道石桥说高不高, 但万小徒弟头朝地摔去,就算摔不死也会摔成残疾!
“我没事……”这时, 栏杆忽然传来道熟悉的嗓音。
沈青琢脚步顿,阵旋风似的刮了回来,撑着栏杆上往瞧,果然见小徒弟正扒住桥身边沿, 正努力翘着头望他, “先生,我没事!”
沈青琢不说, 伸手就去拉小徒弟,结果因为力气太小,使出了九牛虎之力,也没能把拉上来。
他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望旁站成木桩子的年轻男子, 尽量维持礼仪:“这位公子, 便帮忙搭把手吗?”
年轻男子快步走近, “乐意至极。”
很快,两合力将小娘子拉了上来。
而萧慎落地的第反应, 便是甩开年轻男子的手, 面上显『露』的神情极为嫌恶。
年轻男子正想句,自己是不是又冒犯到姑娘了,转眼间却见姑娘依偎进青衣公子怀中, 浑身上写着受惊过度和弱不禁风。
与才对他横眉竖眼的模样,迥然相异。
“先生……”萧慎紧紧揪住先生的衣襟,语气虚弱又可怜,“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见不到了……”
沈青琢尝不是被吓了跳,抚『摸』小徒弟的脑勺,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啊。”
他搂着小徒弟,目光瞥年轻男子,颔首致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年轻男子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齿。”
沈青琢正思索该如答谢这位热心肠的公子,便听身传来孔千户的大嗓门:“公子,您没事吧?”
孔尚本来远远跟着他们,却见七殿不小心翻出了石桥,便连忙跑了上来。
“无碍。”沈青琢微微侧过身,“亏了这位公子。对了,尚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林兄?”孔尚定睛看,焦急的语气顿时转为惊喜,“竟然是林兄?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年轻男子拱手笑道:“孔贤弟,久违了。”
“原来是旧相识。”沈青琢眉心动,“既然如此,孔尚来介绍?”
“大,这位是林风霁,户部尚书林大的嫡子。”孔尚热情地互相介绍道,“林兄,这位是沈大。”
“林风霁”三个字出来时,沈青琢心里咯噔,这个名字……
果不其然,年轻男子语气温润道:“贤弟太见外了,唤我瑾瑜即可。”
沈青琢:“……”
林瑾瑜,户部尚书林惊州的嫡子,原书的双男主之。依照原书的时间线,此时的林瑾瑜尚未选择入朝为官,而他的北镇抚司之位,如今也被自己替代了。
眼前的年轻男子,丰神清俊,长身鹤立,整个散发着温润又低调的气质,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之,实则满腹经纶,足智谋,与原书描绘的形象相差无几。
脑海中的念头百转千回,沈青琢面上却始终滴水不漏,客客气气道:“今缘相识,林公子又救了我的,改应当设宴,专程答谢林公子。”
若不是女扮男装的小徒弟在场,他定要好好会会这个原书的男主,但防止小徒弟不小心『露』馅儿,能暂且作罢。
林瑾瑜听出他的外之音,语气慢悠悠地回道:“不急,来长,缘自会相聚。”
和聪明打交道就是舒服,沈青琢再度告辞,搂着怀里的小娘子走拱桥。
孔尚也连忙拱手道:“林兄,今还公务在身,改再聚!”
林瑾瑜立在原地,微微含笑着目送三离开。
***
回宫的马车上,萧慎仍晕晕乎乎的,飘飘然仿佛身至云端。
才先生分明承认,自己是他的了!
“先生……”少年手抓着糖,撒娇般磨蹭过去,“好喜欢先生啊!”
沈青琢被小徒弟突然的表白整懵了,“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很喜欢先生呀。”萧慎『舔』了口手中的糖,随又递到先生唇边,“好甜,先生尝尝。”
离开夜市之前,沈青琢还是找到捏糖的小摊子,让师傅吹了可爱小狗,送给小徒弟。
小徒弟起初还不乐意,但他说看这小狗可爱呀,就像样讨喜欢,小徒弟立刻就欢天喜地接过糖,路宝贝似的捏在手上,好半晌才舍得『舔』口。
沈青琢看了眼糖,高温棕黄『色』的糖软化得差不了,整手沾满了黏黏糊糊的糖浆,点不忍直视。
但为了照顾小徒弟的自尊心,他还是低头,轻轻『舔』了口小狗的脑袋。
嫣红的舌尖闪而过,收回去时意识『舔』了『舔』唇角,萧慎时看呆了,不受控制般伸出手,拇指用力摁住红润糯湿的唇瓣。
“嗯?”沈青琢掀开眼睫,桃花眼底浮现丝『迷』蒙。
萧慎如梦初醒,蓦地收回手,掩饰般低声解释道:“先生嘴唇沾到糖浆了,想替先生擦擦。”
沈青琢望他的手,“手上好像沾得更些……”
萧慎哑口无言,干脆将沾满糖浆的手指塞进口中,逃避先生的继续追。
适才那瞬间,他着了魔般想将手指塞入先生的双唇间,就好像梦中那个陌生男,对先生做的那样……
“好了,别『舔』啦,用帕子擦擦吧。”沈青琢洁癖又发作了,从袖口中掏出素帕,递给小徒弟。
萧慎接过帕子,默不作声地根根擦拭着指根处的粘湿。
他心里鬼,路再无,而沈青琢则些困倦地依在靠背上,闭眼小憩。
马车顺利地驶入皇城,到达东华门时,照例车步行回宫。
沈青琢打算先带小徒弟回霁月阁,帮他脱去女装,没成想半路上遇见了巡逻的禁军。
“来者,半夜三更在此走动?”不远处传来声大喝,他无奈地停脚步。
孔尚高声回道:“沈大在此,戚指挥可看清楚了!”
今夜正是戚献霖当值,他听说来是沈大,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拱手作揖:“原来是沈大,是我眼不识泰山了!”
两为指挥使,但个是锦衣卫指挥使,另个是禁军指挥使,戚献霖再怎么草包,到底谁手上掌握的实权大,还是明明白白的。
更况,潘崇案未结,他心里始终个悬着的疙瘩。
“戚大客气了。”沈青琢拱手回礼,“今事出宫趟,路上不慎耽搁了,这才回得晚了些。”
“沈大公务繁忙,劳心劳神啊!”戚献霖说着说着,眼神不自觉瞄沈大身侧的宫女。
夜『色』朦胧,给戴着面纱的宫女渡上了层朦胧的光晕,低眉敛目的害羞模样格外惹怜爱。
就是个头高了些。
“戚大更辛苦。”沈青琢与他客套着,不『露』声『色』地偏移身子,遮挡住看小徒弟的视线。
戚献霖从美『色』中回过神来,大着胆子道:“沈大,敢句,潘厂公的案子进展如了?”
沈青琢淡淡回道:“戚大怎么心起了,北镇抚司的案子?”
“啊我就……我就是随口哈哈!”戚献霖装傻充愣,随又试图拍马屁套近乎,“我听七殿说,沈大办案如神,这才感到点好奇。”
沈青琢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是么?”
不对啊,小徒弟时与戚献霖走得这么近了?
正打算继续追,袖口却被手轻轻拽了拽,他侧过眸,发现小徒弟依旧垂着眼眸。
沈青琢不再深究,开口告辞:“戚大继续巡逻吧,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宫了。”
“好好好,沈大慢走!”戚献霖讪笑着送走沈大,目光不死心地追着那粉衣美的背影。
殊不知,此刻的萧慎心中俨然对他起了杀心。
蠢货!竟然在先生面前暴『露』对他不利的信息。
***
回到霁月阁,沈青琢召来暗卫,帮小徒弟卸了妆,再脱繁复的宫装。
少年身着件白『色』里衣,小狗撒欢似的在床上打滚,“啊!终于换回来了!再穿会儿我就要被憋死了!”
沈青琢靠在榻上,取笑小徒弟:“可先生瞧着扮女装如鱼得水啊,点也不勉强。”
“先生!”萧慎个鲤鱼打挺坐起上半身,扁着嘴控诉道,“先生就知道欺负我!”
“先生今夜给买了那么糖,白买了呀?”沈青琢慵懒地撑着额侧,“先生明明这样疼,还说先生欺负,没良心的小狼崽子。”
小狼崽知错就改,登时从床上爬了来,跪坐在先生脚边,将脸侧贴上先生的膝盖,“好嘛,我错了,先生最疼我了。”
“嗯。”沈青琢应了声,冷不丁地道,“跟戚指挥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啊?”萧慎愣了,反应极快地回道,“他不是太族的嘛,我常在长寿宫走动,偶尔能碰见他。太意叫我亲近戚氏,我不得不敷衍敷衍他。”
“原来如此……”沈青琢若所思,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又叮嘱道,“此心术不正,与潘崇案着某些千丝万缕的系,他尽量少些来往。”
萧慎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用脸颊蹭了蹭先生,乖巧顺从地应道:“好,先生。”
时辰太晚,来回折腾了大半宿,沈青琢已然精疲力尽,没力气再赶小徒弟回长乐宫,便由他留宿了。
萧慎躺在地铺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夜市里发生的幕幕,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反复,最不知过了久,才缓缓阖上了眼皮子。
这睡,又进入了熟悉的梦境。
他的心不由剧烈跳动起来,擂着胸膛,既害怕又丝隐藏极深的期待。
很快他发现,这次的梦境比以往要温和许。
凌『乱』的龙榻上,与他长着张脸的男躺靠在床头,而先生趴在衣襟大敞的胸前,气氛难得显得静谧安宁。
片刻,那男咬着先生小巧精致的耳尖,用气声说了句什么,白玉般的耳垂霎时红得滴血。
先生哼哼唧唧地蹭了蹭男,乖乖点了点头。
男迅速起身榻,取了件薄如蝉翼的红衫,重新回到龙榻上。
萧慎瞬间睁大了凤眸,这是什么?
难道……
不出他所料,男亲昵地环抱着先生,亲手褪去塌糊涂的里衣,随将那稠艳透明的红纱,点点穿到了先生身上……
少年身体不得动弹,喉结吞咽的力道越来越重,却能眼睁睁地瞧着片活『色』生香……
他魔怔了,白里才想象先生穿女装的模样,夜里竟然就做了这样过份的梦。
梦里的先生,比前几次要温顺得,任由那男翻来覆去地摆弄,是哭腔依旧可怜……
突然间,萧慎眼前黑,视线再度清晰时,这才惊觉他穿进了那男身体里。
然而,此时男正赤脚站在殿中央,将触目所及的所东西摔了个稀碎。
“找!给朕找!”他听见自己发出暴怒的声音,如被囚笼困住的野兽,焦躁地咆哮道,“封锁皇宫,封锁皇城,封锁盛京!鸟也不准飞出去!”
领头的侍卫战战兢兢地退出去,他又狠狠把拽了脖颈间的玉坠,凤眸赤红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字顿咬牙切齿道:“先生,又骗了我……沈青琢,又骗了我!”
“沈青琢!”痛彻心扉的吼声冲破喉咙,萧慎骤然睁开双眸。
瞬,玉足自榻上垂来,不轻不重地踢了他脚,“喊什么?”
沈青琢双桃花眼睡意朦胧,语气里带了点起床气,“找打啊,大清早竟敢直呼先生大名?”
萧慎彻底清醒过来,趁机骨碌爬起来抱住先生的小脚,态度诚恳地认错:“我错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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