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岚抱着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董博文身边。
她斜靠在一旁,顺着董博文的视线,看向渐行渐远的安子琛和香凝儿,柔声说道:
“董爷何必妄自菲薄,现在这个情况,换做是谁来当这个会长,都未必能把事情做到完全。
您能守住商会大门的一寸土地,那就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董博文微扬起眉毛,偏头看向丁岚,他转过身子,细细打量着丁岚这张脸,抬手捏起对方的下巴,语气轻浮:
“你和你娘,真的很像,嘴巴总是能哄人。
难怪丁敏山对她,念念不忘。
连我,也有些忘不了她。
我认识你娘的时候,她大概与你现在的年纪相当。”
丁岚的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她噙起一如既往的调笑,自然的躲开了董博文的手:“您对我的恩德,我一直记着。
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也会和我娘一样的下场。”
董博文的手,悬在半空,他笑了笑,也并不恼丁岚排斥自己的动作,整理着袖口道:“当初,在开往南洋的那艘船上,看到你的时候。
我就觉得,仿佛又看到了你娘的影子。
她半生漂泊,流落风尘,自是不愿意她的女儿,也走她的路。
丁敏山没给她一个好归宿,还为她招来横祸,也没保护好你。
若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也许我会亲自上门,找他算这笔账。
但天意如此,让他命丧黄泉,也是他该受的。”
董博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而是捕捉着丁岚的面部表情。
他看得出来,丁岚对那位父亲,还是有些怀念的,否则也不会去南城,送他最后一程。
这还挺让他吃味的。
董博文搓了搓手,若有所思的看向她道:“丁岚,我把你送去日本读书,是希望你,摆脱掉你娘的影子,过另一种生活。
也算是弥补,我的遗憾。
我从未想过,要在你的身上得到什么。
但我想不通啊,你为什么要回来?
要留在我身边,要做金乐门的歌女,要过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董博文望着丁岚,犀利的视线里,透着审视和忖度,他开口问道:“在外边的这些年,你究竟在干什么?
选择回到这里,又打的什么主意?”
丁岚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她抿了下唇瓣。
红唇上的颜色,因她的这一动作,晕染开来,浅淡了些色彩。
丁岚面向董博文,默了片刻后道:“我把您当父亲,这个理由,够吗?
比起丁敏山,你给我的,要比他多。
当然,我回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我现在不能与您说。”
董博文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前的丁岚片刻,旋即笑道:“好吧,拿你没办法。
但我不能一直护着你,下面的人,也颇有微词。
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丁岚浅笑着点了点头,朝董博文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董博文轻叹了口气,抚摸着手上的翡翠玉戒,视线撞见了不远处的花蔷薇。
花蔷薇好奇的张望着董博文和丁岚的举动,见到丁岚离开后,连忙低下头,心里暗忖:
就说嘛,岚姐和董爷之间,一定有猫腻。
董博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花蔷薇身边,他敲了下花蔷薇身边的桌台。
花蔷薇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董博文,立刻站起身,堆笑道:“董爷,您还没走呐。”
“我听说最近,你总是和下面的那些舞女,说三道四。”董博文沉着面色,不急不慢道。
花蔷薇紧张的干咽了下喉咙,忙解释起来:“都是她们乱说的,董爷你误会……”
董博文抬手,给了花蔷薇一巴掌。
花蔷薇身子一歪,踉跄着,跌倒在一边的台子上,撞得胳膊生疼。
她不敢吭声,捂着火辣辣的脸,怯然的看向董博文,“董……董爷,我错了……我不该说岚姐和您的闲言……”
“我还听说,你在外面,把在这里结识的客人,介绍给你的亲戚,对吗?”董博文活动了一下手腕,抽搐着眼角,看向花蔷薇。
花蔷薇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害怕,却委屈起来:“董爷,我这也是没办法。
我不明白,被李镜堂害死的谢望月也好,丁岚也好,您为什么总是护着她们。
现在谢望月和桐瑶都没了,金乐门的四大台柱子,就剩下我和丁岚两个人。
您却总不让丁岚接客,只管卖艺,我……我一个人也应付不来啊。
那些客人您都知道,我能怎么办啊。”
花蔷薇越说越委屈,索性就抹起了眼泪,“我看啊,还是再招几个人进来吧。
要不然,丁岚能取悦您的,我也能。”
花蔷薇抬起眼皮,楚楚可怜的看向董博文。
董博文咬了咬牙根,他拧着眉心,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台上。
花蔷薇偷瞄了眼台子上的钱,哭声小了些。
董博文又掏出一枚方帕,放在桌台上,命令道:“管好你的嘴,还有,跟那个川岛康和武藤信助,保持距离,不要再做下一个桐瑶。”
花蔷薇连连点头,拿起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用方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董爷您放心吧,我还知道小命要紧。”
董博文看了花蔷薇一眼,带着保镖离开这里。
花蔷薇吃痛的揉了揉被打肿的脸蛋,郁闷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吧台的调酒师,缓步凑了过来,探头看向走远的董博文,替花蔷薇调了杯酒:“花姐,没事吧?”
花蔷薇烦躁的睨了对方一眼:“你看我像没事吗!给我包两块冰,敷一下脸。”
调酒师笑笑,在手帕里包了几块冰,递给花蔷薇:“你这是撞到董爷的枪口上了,谁不知道,董爷一直对岚姐青睐有加,也没个结果。
你还背地里,说他们的闲话,董爷那脾气,能不治你吗?”
花蔷薇捂着脸,不悦的瞪向那个调酒师:“闭嘴吧,调你的酒去!”
调酒师悻悻然的耸了耸肩,收拾好桌台上的酒杯,笑道:“花姐,我该下班了,您自己,就在这里继续疗伤吧。”
花蔷薇剜了眼那个离开的背影,气呼呼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越想越委屈,她怎么,命就这么苦啊。
摇晃着身子,花蔷薇转身出了金乐门,还没走几步,就撞在了一人身上。
淡淡的熏香味,让她诧然的抬起头,对上了武藤那双幽幽泛光的眼睛。
花蔷薇瞬间清醒了一些,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武藤先生,您怎么在这。”
武藤扯了下嘴角,笑了笑道:“当然是等花蔷薇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花蔷薇吞咽了下喉咙,指向一侧的公寓道:“不远,我自己走。”
虽然她爱财,也怕事,不敢得罪武藤,但武藤眼里的神色,让见惯了男人的花蔷薇,直觉对方没怀好意。
况且,比起钱来,她更怕死。
花蔷薇快速转身,要往金乐门的方向跑,却被武藤突然拽住,捂住花蔷薇的嘴,拖进了后巷……
次日,巡捕房
技术科将案发现场的碎镜片,恢复了原状,向安子琛汇报:
“镜片上提取到了几枚完整的指纹,都是孙老本人的,没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在被踩裂的镜腿处,提取到了和楼梯上一样的香粉。
推测是凶手的鞋,踩碎了掉落在地上的镜子,留下了鞋底原本就沾有的香粉。
经检测和试验,我们一致认为,这些花镜的碎片,都是被一个人,反复踩碎的。
镜片上的鞋印,虽然比较混乱,无法提取完整的鞋纹,但可以肯定,是出自同一个人,用近乎发泄的同等力气,把镜片碾碎成那个样子。
此人体重,大概在140斤以上,与我们之前的预判,是一致的。”
安子琛点了点头,接过技术科送来的报告,总结道:“发泄般的踩碎了孙老的镜子……看来凶手对孙老,有很大的意见。
同时,孙老在面对凶手的时候,也有非常高的戒备心。
而且,这个凶手的力气比较大,是个爱花之人。
他的手上,带有花粉,鞋底,也沾有香粉,体重140斤以上。
在面对孙老的时候,体格上有绝对的优势,很轻松的,就把人推到了楼梯下,存在暴力的发泄行为。Μ.miaoshuzhai.net
还有一点,他出行坐车,很少走路,在来到案发现场之前,他的脚,踩在了香粉上。
如果是自己买回家的香粉,不小心洒在了地面,鞋上沾有香粉的概率,是有的。
但如果,他本身就是从事相关工作,或者是经常出入存有香粉产品的仓库中,这个概率,是否要大一些?”
安子琛看向一旁的香凝儿问道。
香凝儿认可道:“有门面的店铺,通常都配有自己的仓库,和专用的打包房间。
香粉配好后,送去包装间打包,再售卖给顾客。
打包的时候,地面上有不小心遗落的香粉,就比较常见了。”
“在孙老衣服上发现的花粉,经我们筛查后,可以确定是夜来香的花粉。”技术科的人,继续补充道。
“夜来香……呵~”安子琛轻笑,综合上述的分析,凶手都在指向武藤信助。
只是,还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把人叫来问话,武藤绝对不会承认。
而且现在,涉及到的两个关键性人物,还没有找到。
一个,是那位神秘的洪姐,展鸿已经拿着画像去排查这个人。
还有一个人,就是给罗雨护肤品的客人,制香厂的经理,姓名未知,哪个制香厂,也未知。
但安子琛认为,只要追踪与武藤熏香合作的制香厂,就能找到这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嘚瑟,把还未研发好的护肤品给了罗雨,捅出篓子,武藤也不会在海城,提早掀起这波风浪。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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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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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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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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