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凝儿的怀疑

    香凝儿想了想，笑道：“这种极具挑衅般的行为，倒是很符合之前杀手狼影的心理。”
    “那倒是。”展鸿还是不放心的嘀咕道，“我和安探长都不在，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模仿好狙杀武藤的枪伤。
    说起来安冉负责爆破，夜樱会不会负责狙杀真正的武藤？
    她很久都没开枪了，不知道能不能行。”
    香凝儿挑眉，看向嘀嘀咕咕的展鸿，莞尔一笑。
    她看得出来，展鸿很关心夜樱。
    虽然自己很好奇夜樱的真实身份，但她也不会去触及真相。
    但在孙老的这一案中，香凝儿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匿名送给孙老律师函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听安探长的意思，他倾向于，是一位想要借助孙老的笔，揭开武藤秘密的人。
    但这个人，可能没想到，会给孙老招来杀身之祸。
    “金乐门的谁呢……”香凝儿轻声说着，背靠在后座上，看向窗外。
    展鸿透过后视镜，扫了眼香凝儿，心里有了疑惑，金乐门？
    “凝儿姐，你说什么呢？什么金乐门？”
    展鸿的心里，打起了鼓，不会是自己露了什么马脚，把夜樱的身份，泄露了吧？m.miaoshuzhai.net
    不应该啊……
    难道是安探长和丁岚姐走的太近，凝儿姐吃醋了？
    “凝儿姐，你是不是说丁岚啊？你别误会，安探长找她帮忙，是为了武藤的事。
    我已经提醒过狼影同志了，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等以后时机允许，我一定会帮你向组织提请你们的婚事。”
    “……啊？”香凝儿诧异的歪了下眉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展鸿这个脑袋里想的，有时候自己还真接不上轨，怎么跑到丁岚身上了？
    自己还不至于因为吃醋，公私不分……
    等等……
    香凝儿突然捕捉到什么，丁岚？
    对啊，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
    花蔷薇说，她把律师函扔到了住处的垃圾堆里，而她那层公寓里，现在住在那一层里的四大金乐门台柱子，如今去了两位。
    除了花蔷薇，就剩下丁岚了。
    有机会路过垃圾堆，接触到律师函，并且识字的人，丁岚有很大的嫌疑啊！
    真的是她，把律师函寄给了孙老？
    香凝儿抱起双臂，眼神里带着惊奇。
    说起来，丁岚对武藤的案子，挺上心的，还去了法庭现场。
    并且在安子琛求她帮助的时候，答应的很爽快。
    既然对安子琛没那么大的爱欲，她究竟图什么？
    香凝儿好像有些想通了，丁岚该不会是觉察到了武藤的不法行径，才将律师函寄给孙老？
    可她为什么会直接寄给孙老呢？
    香凝儿又有些想不通了，按照丁岚的身世，她应该是被人卖到了南洋，一直流落风尘，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辗转到了海城，在这里落脚，成了金乐门的歌女。
    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与孙老有瓜葛，孙老看不起来也不太像是经常出入金乐门的人。
    奇怪，太奇怪了……
    香凝儿狐疑的思考起来，她看了眼前方人的后脑勺，随口问道：“展鸿，你说丁岚她，有没有可能，和孙老是认识的？”
    车子猛烈晃动了一下，香凝儿快速扶稳把手，诧然的看向没开稳车的展鸿，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
    展鸿抱歉的笑了笑：“没看准路，刚才那里有个坑。凝儿姐，我们先去接初初，吃完饭后，一起回巡捕房找探长。
    等到了时间，我们就去烟雨楼占位置……”
    展鸿的嘴巴，喋喋不休着，说些有的没的，就是没回答香凝儿刚才的问题。
    展鸿的反常行为，让香凝儿觉得很蹊跷，她打量着展鸿摇摇晃晃的后脑勺，索性也没再追究，而是顺着他的唠叨，聊起了别的话题。
    ………
    入夜时分
    烟雨楼门前，香凝儿几人下了车。
    看向鱼贯而入的宾客们，林初初举起相机，让展鸿帮忙举着电筒，照下这里的场景，她轻声说道：“陈老板身段很软，但骨头很硬气。
    他能直接怼日本人营造的谣言，说明他就不会请日本人来看。
    但川岛康能拿到戏票，说明这里内部有人，瞒着陈老板，给了川岛康票。
    我瞧着这些进入的宾客，什么人都有，我相信，什么身份的人，也都存在。
    川岛康如果真出现了，不排除会利用这个机会，铲除异己。”
    林初初边拍着照片，边凑到展鸿身侧。
    展鸿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示意几个人看停在不远处的可疑车辆。
    安子琛扫了眼，迅速收回视线，轻声说道：“进去吧，那应该是宪兵队的车，我在宪兵队那里，看到过这个车牌号。”
    香凝儿注意到走过来的董博文，拽了下安子琛的衣服。
    安子琛停下脚步，看向陪在董博文身边的女人，虽然叫不上名字，但他曾在金乐门见过，应该是那里的舞女。
    香凝儿含笑打起了招呼，看向他身侧的舞女，笑道：“董爷今晚也来了，怎么不是金乐门的头牌陪您？”
    “丁岚不舒服，偶尔换个新鲜的，也不错。”董博文漫不经心的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安子琛身上，“安探长真是雷霆手腕啊，刚来海城的时候，你把王六爷给办了。
    如今，连日本人也落马在你的手里，不愧是海城的第一探，亦正亦邪，让人分不清，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我记得之前，还传得沸沸扬扬，你和香丫头与川岛队长走得很近，还是皇军的救命恩人。”
    董博文的话里有话，听似在试探安子琛的立场。
    安子琛笑道：“武藤的事，还仰仗董爷的帮助，我不敢居功。
    他做的太过分了，我也只是，履行我的职责。
    况且，我也得到了川岛队长的同意。”
    董博文不悦的蹙了下眉头，他看向安子琛，笑了笑：“我没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顺手的事。”
    董博文没再多言，带着人走进了烟雨楼。
    香凝儿张望了眼董博文的身影，低声道：“他看起来很不喜欢川岛康，听你提到他，就很反感。”
    安子琛抬了下眉毛，沉吟道：“你忘了，川岛康也算是间接把桐瑶害死了。”
    香凝儿点了点头，跟着安子琛走了进去。
    展鸿和林初初早已落座，川岛康给香凝儿的这几张票都是二楼的雅间，侧身望下去，能将戏台一览无余。
    香凝儿看向旁边的空座位，发现川岛康还没到。
    她疑惑的挑了下眉梢，和安子琛落座。
    安子琛今天，十分从容，他抬起桌上已经摆好的茶，端起来吹了吹凉，抿了一口后，放到香凝儿的手边，轻声说道：“喝我这杯。”
    香凝儿浅笑，看了对方一眼：“你是怕川岛康下毒啊？你这样试茶，万一真有毒，要我怎么办？”
    “只抿了一口，就算真有毒，也毒不死人。
    川岛康这种鬼肠子的人，谁知道会想什么损招。”
    安子琛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拿过香凝儿手边的茶盏，凑到鼻前嗅了嗅，吹了凉后，抿了一口，确认没事后，才又喝了几口。
    展鸿和林初初在隔壁桌，将安子琛的动作看在眼里，均诧然的看向已经喝下去大半的茶盏。
    展鸿忙放下茶盏，拿过林初初手里的杯子道：“吐了吐了，快吐出来。”
    “吐你脑袋上吗？”林初初睨了眼对方，“要有毒，早完蛋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看你啊，还是多跟你们探长，好好学习学习。”
    展鸿笑着，拿起桌上的花生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将剩下的递给林初初，“这个没毒，我先吃了。”
    林初初笑睨了眼对方，接过花生送入口中：“幼稚。”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的嘛。”展鸿憨然一笑。
    香凝儿低头看向楼下的座位，人头济济，周边的站台上，也挤满了人，她叹道：“想不到陈老板的号召力这么大，我之前虽然对他有所耳闻，但没怎么了解。”
    “我以为，你会是个戏迷，原来也不了解。”安子琛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香凝儿意外的问道。
    “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戏院，听你的说辞，应该是个时常出入戏院的戏曲爱好者。”
    香凝儿听安子琛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那之前就是拾人牙慧，班门弄斧。
    与你刚见面，也是刚合作破案，总要提前做一些功课的。
    好在你面前，显得我很像那么回事。”
    香凝儿笑道，“不过之前听的那场戏，的确是我比较喜欢的。
    况且还是陈凌送给我的票，不去白不去。
    说起来，那次在金英戏院，你不是也去听戏了吗？
    我还以为，你也有兴趣听戏。”
    安子琛放下茶盏，凑到香凝儿身边，低声说道：“我那是踩点，跟踪陈凌，要制定刺杀计划的。
    只不过，临时出了变故，发生了命案，才终止了我的计划。
    夜樱就安排海狸，完成了这项任务。”
    香凝儿的视线落在上楼的人身上，她推了推安子琛，沉着眸色，快速说道：“川岛康来了。”
    “来就来好了。”安子琛没有要离开香凝儿身边的意思，而是拿起桌边的茶壶，替香凝儿蓄满了茶，十分体贴的看向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小心烫。”
    川岛康将这一切收在眼底，他缓步走了过去，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眼时间，7点40分。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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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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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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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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