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烂桃花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着。
    很快就到了年关。
    整个京都处处都高挂红灯笼，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年味。
    秦姒正在房间里研究着卦阵，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在研究着这个。
    “郡主，郡主。”秋蝉从外面跑了进来。
    秦姒偏过头，看去。
    “郡主，郡主，外面有舞狮子的呢，您要出去看看吗？好热闹的。”
    秦姒摇摇头，说道：“不想去，你想看就去吧。”
    说完，又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罗盘。
    秋蝉看着，不由叹口气。
    “郡主，您六岁都还没到，怎么就这般成熟呢，搞得很多时候，我都有种您比我大的错觉。”
    秦姒噗嗤声笑了出来。
    “搞不好，我就是比你大呢。”
    “郡主，您就忽悠我吧。”秋蝉显然不相信。
    这时，夏草和冬雪也来了，两人手里拿着华服。
    “哇，这是郡主过年的新衣吗？红色好喜庆啊。”
    秦姒看过去，皱了皱小鼻子。这大红色，真特么的艳啊。
    不过她现在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穿着也不会显得怎样，只会平添几分喜气。
    “嗯，这是王妃特地为郡主定做的，说是郡主穿着准好看。”夏草笑着说着。
    秦姒收起罗盘来，这个时候，自己估计也没法再静心研究了。
    “走吧。”秦姒站了起来，小个头这段时间窜高了不少。
    “走？郡主要去哪儿？”夏草不明的问着。
    秦姒看向秋蝉，说道：“秋蝉说外面有舞狮子的，我们出去看看吧。”
    “好嘞，郡主稍等奴婢一下。”夏草和冬雪立即把手中的衣服拿到里面去了。
    然后夏草就拉着冬雪匆匆出来了。
    秦姒带着三人就出了院子。只是刚走到大门口，就碰到了白衣。
    白衣一脸愁容，似乎有些烦躁。
    “白衣叔叔，你这面色看上去不大好啊。貌似，有烂桃花找上门来了。”秦姒说完，嘿嘿一笑。
    白衣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衣叔叔，是那个周瓶儿找来了？”
    白衣点点头，十分愁苦。
    今日，他刚才城外回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好死不死地就碰到了周瓶儿。
    周瓶儿本就是寻常老百姓人家的女儿，当初‘救’白衣这个计谋，也是被人给要挟着的。后面，被武陵王府的人带走之后，就全盘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还帮助武陵王府的人，找到了背后要加害白衣的人。
    要害白衣的人，是海岛的人。因为白衣也是虚无子的徒弟。那些人的目标本是秦珩延，奈何秦珩延的行踪，他们根本就捉摸不定。好不容易打听到了白衣的行踪，自然就觉得，可以干一票。他们想着，若是控制住了白衣，那控制秦珩延，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得不说，白衣也是无辜躺枪。
    “不是她找来了，而是碰到了。”
    秦姒眼眸一转，笑着说道：“白衣叔叔，我之前看那个周瓶儿，她的面相不是坏人，而且对你吧，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情，那些事情，都是无可奈何。既然这样，你就.......”
    “诶诶诶，小姒儿，你这个小鬼头，可别在这里乱说啊，我对那个周瓶儿可没半点心思。”
    “既然没有，那你在这发愁什么？”秦姒这就不解了。哎，这古人的想法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白衣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叹口气，说道：“说了你也不懂。对了，小姒儿你这是去哪儿？”
    “出去随便看看。”秦姒见他不说，也懒得搭理，直接往大门口走去。
    白衣一愣，刚要抬脚跟过去，秦姒的声音就传来了。
    “白衣叔叔可别跟着我啊，免得到时候又遇到那个周瓶儿了。”
    白衣脸上一慎，顿时收回了自己的脚来。
    看得秋蝉夏草她们捂着嘴巴偷笑。
    秋蝉把手中的披风搭在秦姒的肩膀上，给她捂得严严实实。
    乘着马车，来到街头，还未靠近就听到了锣鼓声。
    秦姒撩起车窗看去，不少人围在那儿，一个个的欢呼着。
    似乎是被渲染，秦姒嘴角也微微勾起。
    “郡主，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秋蝉建议着。
    冬雪皱了下眉头，说道：“还是别吧，这个时候，并不安全。”
    秋蝉一愣，有些懊恼自己的松懈。
    “无碍，这是在京都，应该是没事的。若真的有事，你觉得，那些人还能出这京都的城门？”秦姒对京都的治安那倒是很放心的。毕竟，这护卫队，是父王的人。
    秦姒走下马车，刚好遇到一队护卫队经过。那些人看到秦姒，立即行礼。
    秦姒很是无奈，说道：“你们别多礼，我只是随便逛逛。你们忙自己的。”
    “是，郡主。”护卫队队长说着。
    等到秦姒走远，他说道：“郡主那边你们多留点心，千万不能让郡主有任何闪失。”
    “是！”
    秦姒看了会儿舞狮子的，觉得有些无趣了，便说道：“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刚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景域恰好也看到了秦姒，两人目光对视着。
    站在景域旁边的，是景修。
    景域立即朝着秦姒走了过来。
    “郡主。”
    秦姒仰着头看着他。“好巧啊。”
    景域见她仰着头，便微微弯下身子，跟她平视着。
    景修见状，愣了下。少爷何时竟然这般迁就别人了。
    不过想到自己是这位小郡主所救，心里头就很是感激。
    “景修在这里，谢过嘉乐郡主的救命大恩，此等恩情，铭记在心。”景修拱起双手，神色恳切。
    秦姒笑着说道：“景修叔叔就别这般客气了。”
    听到这声景修叔叔，倒是让景修心头一震诧异。不过见到自家少爷这般淡定，也就笑着点了点头。
    “郡主这是来这玩的吗？”景域看着她。
    “嗯，看了会儿，觉得有些乏味了。”
    景域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附近有家茶楼，里面的茶还不错，当然了，不能跟武陵王府相比，只是里面的点心也很有特色，郡主要不去坐一坐。”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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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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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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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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