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西境大营

    西境大军的临时驻地。
    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巡视驻地，所有的武器，全都处于随时击发状态。
    即便那些怪物被消灭了，西营大军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盛景开着车，经过重重关卡和频繁的检查，处于爆发边缘的他，直接将车子横停在主帅大帐的前面。
    霸道蛮横。
    “干什么？把车挪开！”
    “好大的胆子，敢来西境大营撒野，赶紧把车开走，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十几个主帅亲卫迅速围了上来，拉开枪栓，枪口对准了车里的盛景和余然。
    嘭！
    盛景怒气冲冲的踹开车门，压制了一路的火气直接爆发，冲着周围的战士吼道：“开枪？你们特么的开枪试试？”
    “艹，你们西境大营的主帅很牛呀，连统帅部的军令都不放在眼里了，要见你们的主帅一面，比特么见登龙阁的长老还麻烦，摆什么谱呢？特么的给谁下马威呢？”
    盛景这段时间的脾气是有所收敛了，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哈士奇了。
    他在来西境驻军的营地之前，已经提前告知了西境大营，余先生将会来西境大军驻地，吊唁阵亡战士。
    不久之前，统帅部亲自下发了军令，着天巡主官暂领西境事务，西境大营全力配合。
    西境大营那边肯定也早就收到了这份军令。
    可是结果呢，当他开车抵达西境大军的临时驻地，西境大营这边没有什么热烈的欢迎仪式也就罢了，竟然都没有一个高层来迎接！
    更可恶的是，他和余先生还遭受了那些战士不断的盘查和讯问，天巡的证件也被反复查看，搞得好像他们是什么间谍一样。
    从驻地大门到主帅大帐这千多米的距离，他们就遭到了七波盘查，被枪指了七次脑门！
    盛景也是出身中境大营的战士，这点战部里的手段，他岂会不知道？
    这是有人不爽统帅部让余先生来暂领西境大营，不服气呗，故意给余先生难堪和下马威呢。
    战部的军营里，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哪怕是一支小队的队长，想要让手下彻底信服，那也得展现出强大的实力。
    更何况现在余先生是来暂领西境大营？那些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主将们，怎么可能那么乖乖臣服。
    如果将盛景放在那些主将的位子，他也会这么做，可能还会做得更过。
    但现在，他盛景是余先生手下的兵。
    余先生也是他心甘情愿认可的主官，还是他的偶像，余先生被西境大营这般对待，他自然是怒不可遏，这是当他天巡好欺负不成？
    周围的主帅亲卫一个个神情冷峻，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死死盯着暴怒的盛景，以及从车里慢慢走出来的余然。
    余然面无表情，并没有去阻止盛景的发怒。
    他特意过来吊唁那些战死的士卒，顺便想认识一下西境大营的主帅和主将，却没想到竟遭到了这般刁难，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异界怪物降临，局势岌岌可危，军情如火，这西境大营还在这搞这一套？
    这要是真遇到战事，他还得先搞定这群主将才有资格统领这支大军发号施令？战机可是稍纵即逝！
    看了一眼安静的主帅大帐，余然冷笑了一声，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还真是，有点意思呀！
    余然抬脚往主帅大帐里走去，两个站在大帐门口的主帅亲卫立即端枪瞄准余然，同时大喝道：“站住！”
    “你们确定要拦我？”
    余然也懒得跟这两个亲卫废话，直接拿出他的五龙勋章。
    两个主帅亲卫的脸色直接就白了，他们认识这枚五龙勋章，自然也知道五龙勋章代表了什么。
    即便是他们的主帅，也只有一枚三龙勋章！
    他们的枪口立即放了下去，在余然那凛冽目光的逼视之下，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他们可不敢去拦一位五龙勋章的主人！
    余然收了五龙勋章，掀开大帐走了进去。
    大帐之中，宁煜和十几个主将坐在长长的会议桌旁边，似乎正在商议什么。
    他们看到余然进来，都微微愣了一下，其中第二军的主将冷声喝道：“这里是主帅大帐，闲杂人等未得主帅之令，擅入者，军法处置！”【妙】
    【书】
    【斋】
    【】
    与此同时，一股天王级铁血杀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朝着余然当头罩下。
    坐在主位的宁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余然。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手下，骄兵悍将，这位余先生最近名头很响，但仅凭这名气就想暂时接管西境大营，指挥这些主将，怎么着也得当面表现出令人信服的力量！
    余然冷笑一声，很平静的往前走去。
    那股天王级的杀气落到他身上，就好像冰雪遇到了骄阳，直接消融于无形。
    余然无视十几个主将，径直走到宁煜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直直盯着宁煜。
    宁煜刚开始还能保持镇定，但渐渐的，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他的气机乱了。
    他感觉有一尊史前巨兽在盯着他，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的精神直接绷紧，处于随时可能崩断的边缘。
    最终他还是承受不住这股压力，仓皇着站了起来。
    余然很自然的在主位上坐下。
    其实，从他来到宁煜面前，到宁煜起身让位，不过短短两秒钟，在那十几个主将眼里，就好像是宁煜主动起来向对方低头！
    一众主将：“……”
    诸位主将冲着余然怒目而视，有人甚至准备拍案而起，却听余然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你们想要给我下马威，我能理解。”
    “毕竟这里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战部大营，这里信奉的拳头和武力！”
    “但是……”
    余然突然话锋一转，眸光也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如同开锋的利刃，扫过诸位主将，“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恐怖的怪物降临这个世界，危机并未消失，而是刚刚开始，这次是两百头怪物，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件事，下次呢？五百，还是一千？或者数量更多的怪物？”
    “那个时候又该牺牲多少战士的性命？”
    “一个个不知轻重缓急！”
    “八百多战士的牺牲，你们这些废物应该负主要责任，但凡你们足够强大，你们麾下的战士，也不会牺牲这么多！”
    “瞪什么瞪？不服气是吧？”
    “既然你们信奉强者为尊，那你们现在就给我跪下！”
    余然话音落下，一股恐怖至极的大帝威压，横行霸道的碾向一众主将。
    嘭嘭嘭……
    十几个主将屁股下的椅子，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直接粉碎，这些主将全都面色惶恐的坐在地上，看向余然的目光中满是惊骇。
    他们听说这位新任天巡主官是个强者，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强，只是释放出来的气势，都碾压了十几位天王级主将？！
    宁煜也只不过是多咬牙坚持了三秒，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干脆利落
    “我说，跪着！”
    余然目光凛冽的扫过诸位主将，冷声喝道。
    但凡被他的目光扫过，这些主将都感觉遍体生寒，像是遇到了猛虎的小老鼠。
    诸位主将面色苍白，不敢违逆，纷纷从坐着的姿势换成跪着，头颅也低了下去。
    他们原本还想给余然一个下马威，谁知道最后集体被下马威。
    “余先生，我们服了，您下令吧，该怎么做，我们全听您的命令。”
    第二军的主将咬牙抬头看向余然，沉声道。
    其余主将，包括宁煜这位主帅，也都看向余然，他们没有一点恼怒，只有满满的畏惧和崇敬。
    他们已经被余然的恐怖实力给彻底折服了。
    这就是战部的大营！
    简单粗暴的生存法则，实力为尊！
    余然将释放的大帝威压收敛，大帐里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顿时消失了，宁煜等人都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余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些部下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都是些粗鄙武夫，他们对余先生您是非常敬仰，想亲身感受一下余先生您的威猛。”
    宁煜弯着腰，满脸堆笑的凑到余然身边。
    此刻的宁煜，完全没有一点一境主帅的样子。
    余然看了一眼宁煜，他知道宁煜这是担心他秋后算账。
    “行了，都坐下吧。”
    余然摆了摆手，刚刚也给过这群家伙教训了，他也不会继续揪着这事儿不放。
    他其实挺喜欢跟这些莽夫打交道，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和乱七八糟的心思，只要你够强，他们就会无条件服从你！
    “是是是，余先生。”
    宁煜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朝那些主将使了个眼色，然后分别在余然的左右两侧依次坐下。
    “都别坐了，带我去安置阵亡战士的地方。”
    宁煜等人刚坐下，余然突然又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宁煜：“……”
    一众主将：“……”
    行，你强，你说啥是啥，众人一口老槽堵在胸口，但谁也没敢表露出丝毫不满，又赶紧站了起来，鱼贯离开了主帅大帐。
    主帅大帐外面，盛景和那些主帅亲卫正在对峙。
    “都干啥呢？赶紧把枪放下。”
    宁煜看到这一幕，脸一黑，沉声喝道。
    这些亲卫立即将枪放下，退回各自的岗位上。
    “余先生，这些大营里老家伙都是这德性，你只要把他们往死里揍，他们就会跪舔你。”
    盛景连忙小跑到余然身后，斜睨了宁煜等人一眼，眼睛若有若无的扫了一下对方的膝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他刚才可是听到大帐里余先生的喝声。
    这群家伙还想给余先生下马威，呵呵，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宁煜：“……”
    一众主将：“……”
    盛景的眼神，直接给了他们一万吨的暴击伤害，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作。
    毕竟是他们先要给余先生一个下马威，他们被下马威那是技不如人，还真是怨不得别人。
    他们直接无视了盛景的嘲讽，硬生生将这口憋屈的老血给咽了下去。
    “余先生，这边请。”
    宁煜赶紧在前面领路，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一群西境大营的主将，陪同在余然周围，众星捧月，簇拥着去了安置阵亡战士的大帐。
    这里已经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灵堂，有士兵二十四小时守护。
    一个个闭着眼睛的战士，躺在冰棺之中。
    八百一十五个阵亡战士，其中大部分的战士面容稚嫩，还很年轻，却永远的躺下了。
    余然深吸了口气，先上了香，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看过去，每一具冰棺他都会驻足三秒，似乎要将这些年轻的脸庞，深深的刻在脑子里。
    宁煜和十几个主将站在灵堂的入口，他们目光一直落在余然的身上，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悲伤！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余然又重新回到了灵堂前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八百一十五具冰棺，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站在大帐外面，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沉声道：“宁煜。”
    “到。”
    刚走出大帐的宁煜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那些怪物的尸体呢？”
    “回余先生，怪物的尸体已经被运往上京了，不少战士被怪物重伤，中毒感染，情况很危险，上京研究院将会对这些怪物进行研究，希望从中找到解毒的法子。”
    宁煜说到那些伤员，神色顿时变得很担忧。
    如果不尽快找到解药，他担心那几千个受伤的战士，恐怕也会死去！
    “带我去看看那些伤员。”
    “是，余先生这边。”宁煜点了点头，带着余然去了另外几十个隔离开来的帐篷。
    这些帐篷里安置的都是伤员，周围有荷枪实弹的战士在日夜巡逻，他们与其说是保护伤员，不如说是监禁。
    这倒是让余然有些诧异。
    宁煜连忙解释道：“余先生，不久前有一个重伤的战士疑似病毒发作，突然发狂，像野兽一样咬伤了两个战士，我担心其它战士也会出现这种异变，所以才派人紧盯着。”
    余然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宁煜都没来得及阻止。
    掀开帐篷，一股子极其难闻的恶臭，直接冲了过来。
    余然面色如常，走了进去，一个个受伤的战士，面如死灰的躺在行军床上，他们全都仿佛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整个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宁煜和一众主将跟在后面，他们看着伤员们的状态，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个个面露不忍和无奈。
    余然走到一个伤员旁边，手腕一翻，一个灵果出现在掌心，放到伤员的手里，道：“把它吃了，或许能救你的命。”
    伤员的眼珠子转了转，恢复了一点点生气，他看了看手里的果子，犹豫了两秒，直接放进嘴里咬得汁水四溅，三两下就啃完了。
    一股能量在伤员的体内横冲直撞，大概过了两分钟，原本还躺尸的伤员，突然双目中迸射出夺目的亮光，双手一撑，动作轻盈的从行军床一跃而起。
    伤员有些不可置信的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力量，惊喜莫名的叫道：“我好了，我感觉自己的伤全都好了……这，这太神奇了，求求你，救救我的战友们吧。”
    伤员直接朝余然跪下，咚咚咚连磕了八个响头，额头上都磕出血了。
    宁煜等人也都懵逼了。
    这个伤员吃了个果子，然后就好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随即宁煜和主将们也都振奋狂喜起来。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呀！
    其他伤员看到这一幕，全都看向余然，原本充满死气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生气。
    如果有活的希望，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余然确定了灵果能解了这些伤员的毒，也松了口气，道：“大家放心，我现在就去拿果子，我可以保证大家都不会出事。”
    余然安抚了两句，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给我安排一个空帐篷，另外，受伤人员的数量到底是多少？”
    “三千八百五十七人。”宁煜很精准的汇报道，同时指着旁边一个白色帐篷，“余先生，那里是医疗小组存放药物的地方，现在是处于空置。”
    余然独自走了进去，盛景守在门口，宁煜和主将们站在外面，来回踱步。
    余然进去帐篷后就直接将苍云戒里的灵果摘了出来，很快，帐篷的地上就出现了几个小山堆的灵果，足够让这些伤员一人一个了。
    宁煜进来看到满帐篷的灵果，直接傻眼了，赶紧激动的叫亲卫来搬运灵果，给伤员发送下去。
    没过多久，所有吃了灵果的伤员，都变得活蹦乱跳了，一个个甚至变得比受伤前，身体素质更好了……
    这对愁云惨淡的西境大营，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余然的名字，也深入了每一个西境战士的心里。
    宁煜和一众主将也彻彻底底被余然给折服了，心服口服，连灵魂都服了！
    “立即派人封锁弈剑门落脚点周围三个街道，路上禁止出现一个行人，一辆车。”
    解决了伤员的事情，余然便开始下达命令。
    “是，余先生。”
    宁煜凛然应道。
    “盛景，我们去拜会弈剑门的门主。”
    余然交代完这个就径直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众主将。
    “主帅，这不是要对弈剑门动手了吗？我们的任务呢？”
    “难道我们堂堂西境大营，就只有这个外围任务？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这是不是余先生故意在报复我们呀？”
    十几个主将围着宁煜，表达他们心中的不爽。
    宁煜沉着脸，没好气的喝道：“你们缠着我干嘛，刚才怎么不冲余先生发牢骚？”
    “我们这不是不敢吗？”第二军主将挠了挠头，讪笑道。
    宁煜：“……”
    “特么的，你们就是敢冲着老子撅蹄子是吧？都给老子滚蛋，执行命令，第二军，第三军，第五军，第七军，你们立即带人去肃清街道，实行戒严，第九军全特么给撒出去，把弈剑门的人全都给我找出来，钉死了，这边一动手，那就把他们全都拿下，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要放过。”
    宁煜面色冷肃，沉声喝道。
    他在余然的命令之上，又多加了一条命令。
    既然决定对弈剑门动手，那就直接斩草除根，他的麾下死了八百多个战士，多拿点弈剑门的命来祭奠怎么了，弈剑门敢说那些怪物和他们无关？！
    “是，主帅。”
    几个得到军令的主将，一个个兴奋得满脸红光，立即去召集大军开拔。
    剩下没有得到军令的主将，都面露失望之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平时嘻嘻闹闹没关系，但现在军令已下，他们必须得服从！
    军令如山！
    “其余军团，继续驻守，盯死弈剑门总部，防止还有漏网的怪物，突破我们的防线……最重要的是，守好兄弟们的尸体。”
    宁煜回头看向安置着八百多阵亡战士的大帐，声音低沉的说道。
    “主帅请放心，我们会誓死守护好这里！”
    其余主将面色严肃，纷纷表态。
    宁煜点了点头，随即也带着亲卫，离开了驻地，直奔乌齐市，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得亲自坐镇，他也更想亲眼见证弈剑门这尊庞然大物的倒塌……
    通往乌齐市的国道上。
    盛景开着车，一路疾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余先生，将音乐换成了轻缓的睡眠曲。
    余然闭着眼睛，他并没有在休息，而是在脑海里复盘在武直上时和智脑小希之间的对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凿齿族，界外战场。
    修罗族和不死族，弈剑门总部。
    雪女峰，第一次出现贯通天地的紫色光柱，未知怪物种族！
    弈剑门总部的封印被打开，疑似是人为，推测有怪物藏在人类之中。
    智脑小希说过，有一个怪物种族魂族，可以灵魂离体，夺取人类的身体和意识……
    如果，雪女峰那次紫色光柱贯通天地，降临的怪物是魂族，也就是说，有魂族偷偷窃据了某个人类的身体，李代桃僵，藏在人类之中。
    然后趁机寻找线索，打开了弈剑门总部的这个封印！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那个被魂族窃据的人类，应该就在那群当初被雪女峰紫色光柱吸引过去的人类之中。
    “盛景……”
    “是，余先生有何吩咐？”
    盛景看着后视镜里面色严肃的余先生，问道。
    “马上查一下这些人最近一周之内的行踪，顺便调取他们所有人半年之内的通讯，看看彼此之间，这半年里有谁联系频繁……”余然闭着眼睛，将他所知道的当初去了雪女峰的名字，都告诉了盛景。
    这些人主要都是来自四大隐宗！
    弈剑门的嫌疑最大。
    但是，一切都要依靠铁证，毕竟事关重大，务必将这个藏在人类中的怪物揪出来，以绝后患。
    而且，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魂族窃据了人类的身体！
    “是，余先生。”
    盛景没有多问，立即将余先生的吩咐传达了下去。
    这些人虽然大都是来自四大隐宗举足轻重的人物，背景强大可怕，但是，像这种调查，其实非常简单，压根就不会惊动这些人，甚至这些都不会知道自己曾被查过。
    现在不用通讯器的人太少了，但只要用了通讯器，你就会留下痕迹。
    盛景的手下利用科技手段，很快就查出了这些人的行踪，以及最近半年的通讯记录。
    当盛景将车开进乌齐市，他就收到了手下的汇报。
    “余先生，这里就是弈剑门门主的住所，还有，您刚才查的东西，已经有结果了。”
    盛景将车子停在乌齐市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公馆前面，道。
    “说。”
    余然低头一边在通讯器上按着，一边道。
    “最近一周之内，您说的所有人，全都待在他们宗门所在的城市，并未离开了，还有，这些年最近半年内的通讯记录也查过了，除了本宗内的人联系频繁，其它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盛景面带疑惑的说道，“余先生，根据这些查到的信息，这些人全都没有可疑之处，非常正常。”
    “是吗？”
    余然放下通讯器，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公馆，眸子里闪过一抹冷芒，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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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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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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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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